第十七章、「理由」(1/2)
看着白石愈来愈往自己走近,想逃的感觉也愈来愈强烈。但是她不能逃。校园就这么一丁点大,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除非离开这地方,否则总会有碰面的机会。其实她根本不晓得刚才渡边哲是否对他说了些什么。只是他当前的脸色不太好看,气氛有点严肃。
她猜测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现在太阳很大,站太久的话会中暑的。到凉一点的地方,喝点水吧。」网球部部长停在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开了口,态度一如既往地和缓。「妳怎么了?怎么满头满脸都是汗?太热了吗?要不要紧?还是擦一下比较好……哎、真是,我竟然没带卫生纸……」
黑河没答腔,只是举起手臂、用袖子和衣襟随意往头脸擦去。她想问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嘴巴周围的神经和肌肉却迟钝僵硬得不听使唤。
「我没有在这栋楼的楼顶摆盆栽,因为平常都是去另一栋楼。除了是习惯以外,也是因为休息时间就那么一点点,我们不可能把每栋楼都跑遍。」
白石走到她旁边,身子往前倚着栏杆,往下眺望。「在不同的楼顶看下去的风景,感觉也不太一样呢。」
黑河直视向前、目光终点落在水泥墙面,她无法看着对方。颈子像被灌了混拟土一样动弹不得。
「渡边哲医生告诉我……」部长低沉温润的嗓音飘进耳里,比春风更加舒畅、比鸟啼更加婉转。「他和妳曾经在街上遇过。而且,当时月宫同学也在场。」
这句话宛如魔咒,解除脖子的禁锢、终于得以自由活动。黑河猛然转头,惊诧地瞪着对方。
「他说,如果我想知道原因和过程的话,就来问妳。」白石没回望她,维持着鸟瞰校园的姿势。「或是月宫同学。」
——那男的,肯定是想害她、绝对!
重点是,她根本就不晓得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心里已经计划好的所谓「在街上相识」的起因过程结果又是如何。更不确定少女是否已经和他串通好。
「那、那个……」黑河十分痛恨自己总是在紧要关头结结巴巴。「他只说、说……那些……?」
黑河守从来就不是会为自己想理由找借口的个性,更缺乏说谎作戏的演艺细胞,大多数时候,只能选择沉默;从以前到现在,她只要一遇到自身解决不了的麻烦或难题,唯一想得到的方法就是「逃」。
『老实说出来……老实说出来啊……只要老实说出来,妳就能成功获取他的同情和哀悯了……』
『妳没有错,妳只是说出事实罢了……妳可是受害的那一方……网球部的大家都会相信妳、支持妳……』
心中没来由冒出了小恶魔的声音。蛊惑心智的声音。
「那……」
黑河握紧裤袋中的双拳,支支吾吾半天吐不出只字词组。
「他的确只讲了在街上遇过而已,详情就……妳这么问是什么意思?还有其它的吗?」白石用鼓励般的口吻慢慢地道:「想说什么就说吧、不用顾虑太多。我不是讲过了吗?我们最重视的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坦诚。」
尽管如此,一时半刻间要改变一名性格刚直顽强、嘴皮子又硬梆梆的成年人类却比登天还难。白石盯着满面难色的黑河,又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午休快要结束了。
他离开栏杆,转身走向楼顶大门。
「你、你要去哪里?」
「……去找月宫同学问个仔细。」
「什——」黑河悚然一惊、急跑上前,一手用力拽住他的上衣;白净整齐的制服被扯乱扯皱。「不要去问她、不要!」因为根本无法预测对方会说些什么。
白石毫不介意自己完美整洁的仪表被破坏,只是转过了脸面向神色慌乱的她。「为什么不行?」
——妳在隐瞒什么?想隐瞒什么?
那双温和的眼神里盛载满质询意味;他从未用这种眼神看待过她。黑河顿觉自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不知不觉松开揪住他衣摆的手。
「……我不相信妳会干坏事。就算是在不认识妳的以前,也……」她那副稀有地畏畏缩缩的样子不禁让他疑惑、更是心软,口气也跟着放柔。「我不想做什么、也不会做什么,只是想问清楚事情的原由而已。妳为什么会这么紧张?怎么了吗?」
她的手在发抖;像先前害怕他们因为她的关系而遭遇奇奇怪怪的现象一样的反应。
「我才没……」
白石又看了她一眼,接着转身走下楼梯。
黑河不敢黏在他身边太近,只能保持距离、尽可能抬头挺胸、强作冷静镇定,装出有事找他这名保健委员的感觉。
「妳走在我后面很不自然……还是到我前面去吧。我跟着妳,这样看起来比较正常。」他忍不住苦笑起来,「要是手中有些文件或数据夹的话,就更理想了呢。」
在经过放慢脚步的他身边时,还隐约听得见从她口中传出:「你……不要去……」
「就算我现在口头承诺妳不去,之后也还是会找时间向月宫同学问清楚的。」白石趁着周遭同学较少的时候开口:「如果现在就搞清楚的话,我就答应妳、不会再执着这件事。妳希望我在妳面前去找月宫同学,还是私底下去找她?想要哪个选项?我的话,是比较想要妳在场的那个选项。」
怎么又要选一边?
还真如渡边修所说的,人生就是由数不清的选择题组构而成。
不过,重点应该还是——他这副亟欲避嫌的口气是怎么回事?是担心她会误会什么?她该称赞他既识相又体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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