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多动脑没事,没事多动脑(下)(1/2)
不过重点应该还是——他很可爱,非常的可爱。大概是自己有史以来遇过最可爱又毫无心机的人物——或者该说是动物?
这个理由简单却实在,让其它短处显得微不足道。
「没事。我只是正在想,为什么那些盆栽都是有毒植物呢。」黑河伸手搓了搓少年那颗长满红棕色毛发的头顶,脸上扬起面对他时总会出现的、发自真心的浅笑。「要是有人不小心碰到了,引发过敏或是其它症状的话该怎么办呢?种这些植物的人在想什么?难道他具有某些『潜在的杀人动机』吗?」
最后那句话让白石的脸色顿时像被击中的船舰般直往底沉、黑到不能再黑;相较之下,其它人倒是笑得东倒西歪。
「因为这些都是白石种的,所以才会都是毒草啊。」忍足谦也一听到关键词,像是被触发某条神经似地插口进来。「妳不知道,这家伙爱毒草成痴、懂得两百多种类别喔!简直是个毒草博士、要把毒草当成对象了呢!妳可以看看他写的小说,根本就是有毒植物辞典!」
一开始的时候,他好像确实有提到过自己在新闻部连载小说。黑河在心里暗忖;看着被谈论的某部长顶着张黑脸出现在谦也身后,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拖了回去。「……妳怎么会知道那些都是有毒的植物?难道妳有研究过吗?」
不可否认的,他心中荡漾起一股近似惺惺相惜的感慨。
「也不是特别去研究的。只是每天都会看到的东西,想装作不知道也很难……那盆是冬附子没错吧。」她抬起下巴,朝另一盆植栽点了下头。「那边应该是长春花和黄金葛吧。黄金葛倒是挺常见的……不过,所谓毒和药本来就只有一线之隔;适当使用毒草的话,对于治病和疗伤也会有很显著的效果。我以前是修过一点关于草药学的课程。」
「咦?我就觉得那个小小黄黄的花好像很眼熟……原来是在妳家的院子里看到嘛!阿守。」金太郎努力在脑中搜寻完记忆,不假思索便冲口而出。
「呃?院子?」
「对啊!阿守家的院子有很多植物喔!她家是——」
「……小金,我们不是已经说好的吗?」
「啊!对喔!」经过某人用平静的声线提点后,金太郎才露出错愕又恍然大悟的表情,对前辈们猛摇头兼扮鬼脸。「咧——我不能说,因为已经跟阿守约定好了,绝对不能透露她的任何事情。就算她家很特别也不行、就算我很想说也不行——我可不想被阿守讨厌。」
「什么啊,被你讲成这样,就算没兴趣也会被搞到有兴趣了!」他们在一面想逮住金太郎之际,还不忘一面朝某人偷抛眼神。她只是稍稍掀起眼皮,然后从睫毛下打出两束锐利又冷酷的目光。
——谁敢靠过来,谁就死定了。
于是,一伙人在千分之一秒内放弃同她询问的念头,将目标转向那只正在楼顶东奔西窜的红毛小猴子,集中火力进攻。连石田银和财前光也罕见地加入了战局;前者当作大型障碍物阻挡金太郎的去路,后者则发挥天才般的洞察力掌握金太郎的动向。
这孩子……到底是该庆幸他单纯可爱、还是要骂他一根肠子通到底呢。
黑河望着那头被前辈们追赶逼着招供的金太郎,一手扶上额头叹了口气。
原本就已经打算到时候随意编造个借口、或者干脆在下课前几分钟溜出保健室,总之就是要千方百计和这些人擦身而过——事实上,她也的确真的必须去某个地方。然而,当她甫推开拉门的那一剎那,却差点没被早一步伫立在门口、一脸笑盈盈的远山金太郎吓得灵魂出窍。因为她根本没料到会有这种『意外』发生,自然就不会分神留心门外的动静。
『阿守,我刚刚都听白石说了。等一下我们一起去顶楼吧。』
『……你怎么会在这里?钟声还没响不是吗?』她觉得自己整张脸上的肌肉瞬间陷入石化的僵硬状态。
『因为我们老师忽然接到了一通很长的电话,所以就叫我们先自行下课啰。』金太郎勾住她的手臂,就要往外头拖。『走吧,我们要抢在大家上去前先到达顶楼!胜者为王——』
『这种事有什么好争的……你不要乱用那句话、不要在走廊上大吼大叫。还有我才不要去。我还有事情要办。』
『咦——妳有事情?是什么事情啊?』他眨巴着一双闪亮亮的大眼睛。『那我陪妳去办,好了以后就赶快到顶楼去吧。』
『什么?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了,你去跟那些人一起——』
『嘎……妳不跟我一起去吗……可是,白石说妳会去……而且大家也都很期待呢……』
少年抓着她的手腕,声调愈来愈低、愈来愈可怜,还开始在两颗琉璃色的眼珠表面氤氲起水气,彷佛下一秒就会泛滥成灾。
拒绝的字眼全被堵在喉咙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呛得她咳嗽连连。
最后的结果就是——弃械投降、举白旗。
所以,这就是她为什么会在这地方的由来了。
——好样的你白石藏之介,还真了解我的弱点在哪里。
黑河身子正面倚着栏杆,悠悠叹息。
话说回来,最后感觉到的视线……和之前感觉到的视线很相似。难道,是那位入镜的祂跟在自己身边吗?
不,仔细想一想,气场似乎不太一样。祂的气息并没有让人厌恶的感觉;但是那视线……却彷佛隐约掺杂着恶意。
大概又是一个什么人的后援会会员想打歪主意恶整自己吧。事实上,不仅是白石,譬如忍足谦也和财前光,甚至是小金,举凡容貌姿色在一定水平以上的人物都有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长得是圆是扁的一票影子支持者。千岁的后援会好像正在筹备中——这是有一次在女厕里无意间听来的八卦情报。一氏和小春组合的后援会性质则和他们的不尽相同。小石川的话……由于他的存在感因素,所以不提也罢。至于石田银则是被众人当作活佛景仰和朝拜,算是四天宝寺中学的精神指标。
无论如何,种种情况诚可谓防不胜防,一点也不能大意。只要和这群人沾上边的一天,就必须多加防范才行。
竟然会疏忽掉这么重要的细节。我还真是太过松懈了。
一股挟带清新植物气息的异性贺尔蒙逐渐接近到她身旁,中断她的思考。接着,是一把温润柔和的男音传进耳里。「黑河。」
「我刚刚忘了问。妳觉得我『亲手』泡的熏衣草茶,喝起来怎么样?」
黑河看着他那张摆明了想邀功的侧脸,不怎么忍心实话实说——他是不是把她当成了那些夜间出没的昆虫,用被涂在树干上的蜂蜜就能吸引过去之类的。此外,她也有点担心白石伯母会不会突然震惊蜂蜜怎么少了一大半……应该吧。
「还可以……」黑河将双臂交迭起来摆在栏杆上,敛下的视线随着那一尊尊来来去去的人形移动。在这距离看起来,大小很像在部室里捡到的那些木头娃娃。此外,除了人类,还有其它所谓「看不见的伙伴」混在当中。「味道还可以接受。」
似乎是渐渐习惯了她那种含蓄又不直接的表达方式,他倒也不怎么期待或强迫她挤出更多的看法。
「是吗?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白石扬起一枚比阳光更加爽朗的笑容,连牙齿都像贴了瓷片般眩目耀眼。接着,他改以小心翼翼的态度询问:「说起来……那张照片,应该是真的吧?是真的没错吧?」
「……你怎么那么执拗啊。不要再钻牛角尖了。把这种坚持用在打网球或考试上吧。」黑河一手横摆在栏杆上,一手撑着下巴,用懒洋洋的眼神斜瞅向他。「你就当作是眼花或者看了一回恐怖片,被吓一吓过去也就算了。而且你当初不是也用假耳朵吓我吗?唔、还是说那是在变魔术?总之,就当作是扯平了吧。」
「我是在耍宝、不是在吓妳……更不是在变魔术……」白石忽然觉得有种对牛弹琴或是和外星人对话的错觉,整个人有气无力地将上半身挂在栏杆外头,活像一件晒在阳台上的棉被。「我该怎么解释才能让妳了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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