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受人之托，忠人之事（2/2）

黑河把那头红棕色的发揉得更乱；然后转头望向被迫反串成红顶艺人的财前光。

「那就这样了。明天早上你从另一条路线的车站上车。随时保持联络。」她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给了对方。不过当金色小春也缠着说想要时，却只换得一记手刀。

「……不行，我反对。这样太危险了。」就在现场气氛沸腾不已的当下，白石低沉冷静的声音忽然响起，如同一大桶冰水硬生生浇熄炽烈燃烧的火焰。「我们不知道对方有几个人，会不会携带武器之类的，贸然行动可能会有风险。」

他的顾虑和自己对教务长所说的情况，就意义上而言算是相差无几的。

「我并不是独自一个人面对。只是在量力而为的前提下，尽可能去做自己办得到的部分。」黑河背起了背包，准备走出部室门口。「一发现情况不对，我也不会勉强自己硬碰硬的。」

「但是，这回情况可不比上次摆平不良少年那样，一切未知的状况都有可能发生的。黑河。妳、妳毕竟是……」犹豫了半晌，白石盯住她敛起笑容、逐渐恢复漠然的表情，还是咬着牙、鼓起勇气说出可能会招来生命危险的句子。

「——妳毕竟还是女孩子，而对方可能有好几个人……」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陷入可怕且令人窒息的沉默。所有队员都忍不住为自家部长捏了好几把冷汗，包括监督渡边在内、统统屏息以待；特别是也曾说出一样的话、所幸来得及悬崖勒马的小石川。连金太郎都露出目瞪口呆的样子；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那是某人从以前到现在、一向最为忌讳的话。

不过出乎意料地，黑河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步出社办。瀑布般的及腰长发随着她的动作上下摆动。

「……要是你担心的话，干脆就也跟着吧。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

白石也顾不得当下处于众目睽睽的情境，每一只眼睛都在注意自己的举动。他转身尾随对方后头追出部室。

「黑河，等一下！」

她顿了顿脚步、没停下来，仍旧持续往前走。

「……金太郎说，妳是『英雄』。」白石看着自己那只伸出去想拉住她的左手握成拳，又收了回去；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斜后方。「午休的时候，他已经把你们相遇的过程、和之后的一些事大概告诉我们了。」

所以，那些人的表现才会感觉那么平淡啊。她听见对方的话，心里这么想道。

「虽然，妳之前也露了那么两手……但是这次情况不一样啊。」在经过社团练习后，现在离放学的时间已有好一阵子了。除了有要务在身的人员以外，校园里的师生所剩不多、寥寥无几。白石随着她的脚步，逐渐往保健室的方向接近。「这次是在校外，有很多事情和意外不是我们能事先料想到和掌控的。万一真的发生了什么突发状况、现场又只有妳一个人的话，那妳要怎么办？」

「……所以我说，要是你担心的话，你也一起跟着不就好了吗。」黑河掏了掏耳朵，想推眼镜时才发现它在不久前被自己当成武器、丢到不晓得哪里去了。「不过，假如你想跟来的话，小心一点别被察觉到。要装成不认识我或财前和其它人的样子。」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就只能这么做吗？」白石跟着她转进校舍大楼。有几扇铁卷门已经被放下、关了起来。「学校和警察机关应该会想办法解决这事的。」

「就是因为他们商量过，所以才这么决定的。」她拉开保健室的门，走进去。「反正我需要做的，也不是什么一马当先、冲锋陷阵的敢死队任务。只是协助相关单位，提高找出犯人的机会罢了。」

「但是，又何必一定要妳出面？女警的话，也可以达到相同的效果不是吗？」

黑河放下背包，侧过脸看着白石；他站在从门口算进来两三步的位置。

虽然她不是不能理解他在担心的事情。但就凭着「维护附近女性同胞的安危」这个理由，就足以构成自己出面的动机了。

「……你想帮点忙吗？」

白石听见她用淡然的口吻这么说，立刻明白她还是打定主意要做到底。所以他只好打消想继续说服对方的念头，无奈地回答：「假如可以的话，那当然。」

「第一，去帮我多找点人手过来。身材和长相愈像女人的愈理想；而且最好是有武术底子、反应……逃跑速度快的家伙。」黑河边说，边拿起桌上的发带绑起头发。「第二，替我看着小金，别让他来碍事。」

「呃？我去找吗？」白石搔了搔头皮。基本上，第二项大致上是没什么问题的。

「你只是其中一个管道。不想做的话也可以。」

「呃！好、好，我知道了。」

也不管自己能不能达到对方的要求，白石只管连忙点头应允。毕竟，跟大吼大叫相比之下，他还是比较害怕这人面无表情或者凡事都无所谓的样子。这大概就跟与其把痛苦的事闷在心里、不吃不喝比起来，倒不如痛快哭一场发泄情绪的意义差不多吧。

「那么，你出去吧。」黑河举步朝他所在的方向走去，将他逼退到门外后，手放在拉门上。「我要换衣服了。」

那扇门发出轻微的一声〝咚！〞，就在他鼻头前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