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沾番外-情释(七)(2/2)
“他只知道我是绛九,不知道我就是熙玑。”
我顿时怔住,这么说来,她竟是见过公子的真面目了?“她看过公子的脸如何还能活着?”
他却一派云淡风清,“她的命我若想要随时可以取,只是现在留着她还有用处,急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我如受打击,竟然还有第二个女子看过公子的脸还可以活着,那么我就不是唯一了,想到此我心里如受蚊噬,又反过来安慰自己:不,她不是第二个有特权的人,她迟早是要死的,早晚而已,公子对她哪里能与我相提并轮,她不过是个囚犯,是我想太多了。
之后只要有空闲下来,公子看会儿书折,就会突然像想起什么事似地去那里走一趟,并不让我跟去,说是容易暴露身份。如若一直这样倒也没什么,他们俩人的一直是监管与被监管的关系,只不过公子偶尔起身望着窗外的时候会有那么一两次是朝着那茅草小舍望一两眼的,只是很偶尔,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一个叫云竹的刺客突然出现,为救他师父柳颜之而来,那自不量力的行为倒叫公子断了手筋脚筋,命倒是留下了,只是一身的功夫自此算是废了。而他出现的意义却可称得上是他们俩的转折点。原因是,那丫头知道了公子的身份。我以为依那丫头对公子的新仇旧恨,是决计不愿再为公子做事的,两人之间原本相安无事而又脆弱的平衡根本没有存在的可能了。岂料,这个丫头再一次让我出乎意料了。她非但没有如我想的那般做,还将自己卖给了主公,作为交换条件竟是让公子教她魔功。呵,这太可笑了,作为一个囚犯,她有什么资格和公子谈条件,她不知道她这条命都随时捏在公子手里,她哪还有什么其他命可以卖给公子。她以为公子没了她帮忙就制不了丹了么?但当我知道公子的答案时,我再也笑不出来了。这么可笑的条件,公子竟然也会答应?这倒底是我的思路有问题,还是公子撞邪了?
当我百思不得其解地问公子这一事时,公子只以“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为由一笔略过,我满腹疑问无法得到解答,只在心里不断地安慰自己:那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之后那小丫头的表现确实也没那让公子失望,无论是盟约续订议式,还是援助魔幽一事,她都被迫领命前去,每次我都以为她会将事情办砸了,回来领几十鞭子责罚,公子也好看清她的能力,早早放弃对她的任何指望,毕竟她不过一介凡人之躯,能有什么作为。但事实总是与我所预料的背道而驰,她总是能险险地过关,总是能让我失望,也总是让公子对她更有期望。甚至到最后还能间接地救我一命,我不得不对她重新认识,或许,她真有些本事让人相信她可以做到。这也很好地解释了当初公子为何愿意与她定那么份可笑的约定了吧。那个约定的意义能有这么一个圆满的解释,我倒也平复了许多,不再纠结公子那最初的初衷是否还有其他。
就在魔幽一役中,我遇到了左敏逸。左敏逸是个谦谦君子,却略有些古板,极其讲究礼仪忠孝。他给我的第一印像就是个只知忠于奉无轩,把自己的全部都献给魔幽的这么一个傻瓜。他的房间简单得和一个倾家荡产输了个精光的赌徒没两样,除了床,桌子和一个简陋的书架,其他什么都没有,真不知道他这个一族地位第二的护法是怎么当的。如果说他还有什么优点,那就是果敢吧,他抱起受伤的我一点都没有犹豫,即使让我刺了一剑都不肯将我放下,这让我一下有点懵,平时那个墨守成规,谨守礼仪的左敏逸到哪儿去了?不过做为一族中除魔主之外的另一重要依靠,没点果断应变的能力怎么行。
左敏逸对魔阵幻阵的精通果也名不虚传,那步署已久的魔夜奸细辛辛苦苦摆起千魔阵,以为万无一失,界时整个魔幽必将是一片废墟,却没想到在最后一刻被左敏逸以一己之力人破了,充分让那奸细见识了什么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而我对左敏逸这人的欣赏也仅限于此了,至于其他一概未曾想太多。
魔幽一战,我身受重伤而回,公子经常来看我,这是我最为辛慰的一点,如能得他如此关心照顾,受再重的伤又有何妨。可是,除了我,还有一人享有的待遇如我一般无二,这又是让我最为辛酸的一点。我为公子出生入死,甚至不顾性命地去完成他交给的任务,最后竟只不过与一个只来了一年的小丫头是同一个地位,这让我两百五十年的付出情何以堪?又让我如何能够安然接受?因着这个原因,我心底里暗暗地恨过这个叫“紫樱”的女孩子。只是我始终是想得太简单了,我恨她的多半是出于作为一个好下属,她抢尽了我的风光,成为公子手下又一得力助手,却没有想过之后她在公子心里地位的转变,足以让我食难下咽,睡不安寝,只遥望其项背却不能企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