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1/2）

酆都现在是目眦尽裂, 如果可以, 她恨不得以身替之。看着同伴在眼前受伤, 却不能施以援手, 只能袖手旁观。这种感觉，不亚于凌迟之刑。更别说帅位上坐着的还是她一直都想护着的戚玖。

酆都现在明白了，为什么戚玖说最好只有两个人, 否则破阵难度会呈指数型上升了。以她度之，若是这回她真带来了整个小队，那么天道的恶趣味, 很有可能把大部分棋子都换成自己的队友, 而自己，则会是那个执棋人。

袍泽之命与天下之安, 孰轻孰重？这是一个对执棋人极其残忍, 却又不得不做出的抉择。

难怪要求要是心性坚定之人，如果心性不坚定，早就因为承受不住心理压力而崩溃了。

酆都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将话从牙缝里挤了出来：“车八进三。”酆都鲜有这么失态的一面, 一直独立而坚强的她上次产生这种无力与挫败感的时候, 还是九年前。那一次, 她收到了自己师傅出征前所写的遗书。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三天三夜之后, 成了侦缉处的领导者。

自信坚毅，完美地如同神祗。而如今, 却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 神祗的面具被撕开了。

泪水一滴滴落下, 红色战车也带着无匹的气势碾压了黑色的炮台。

酆都用实例告诉对面的小鬼王，她的心不仅没有乱，反而变得更加坚强。

干扰失败。

黑雾里传出了枭枭的低笑声，有无奈也有欣赏。鬼界最是弱肉强食，坚韧不可夺其志也也是个值得欣赏的品质。

可惜，是个敌人。

棋局仍在继续。

戚玖已经半瘫在了座椅上，任凭棋局发展。凭她如今的精神状态，老实躺在椅子上不让酆都分心就是最大的帮助了。

“车2进4。”报复转瞬即至，酆都盛怒之下下的一步棋还是露出了破绽，仅存的一个车被抓住破绽的小鬼王用车给掀翻了。

不过二十步棋，棋盘上的车马炮已十去六七，厮杀之惨烈，由此可见一斑。

酆都又去一车，天道的声音无情响起：“判定成功，红方力量下降百分之十。”

“姐姐，好疼！”戚玖下意识选择向最亲近的求救。

量变积攒成质变，百分之三十的力量削减让戚玖觉得她的腹腔中似有一把利刃在不断搅动，五脏六腑好似都被搅成了一团碎肉。而她又被牢牢固定在椅子上，连满地打滚都做不到。

酆都只是和以往一般站着，但是十指的指甲都已深陷肉中，指甲盖里全是血液，剧痛而不自知。唯有这样，酆都才觉得心中不那么痛。

扪心自问，失去戚玖，她已经做不到了。而让戚玖如此受苦，她内心也如油煎一般，每下一步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那么，唯有干掉对面那个小鬼王了。好在几次试探，她已经摸到了门道，下面就是验证了。

现在唯一值得担心的就是，小九的身体还承受的住吗？

戚玖察觉到了酆都的目光注视，从怀里掏出一个铁皮罐头，却是酆都用自己的职权给她特批回来的丹药。一仰头把半瓶都倒进了嘴里，深喘了几口气，举起右手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酆都不用担心自己，放手施为即可。

“马七进八。”黑色的战车也被红色骏马给踩了个稀烂。

酆都也终于将全副心神放在了棋盘之上，不计一城一地得失，她要赢。

终究是年纪轻，棋差一招，在第六十步时，被小鬼王用炮轰击掉了一匹马，达成了一副车马炮率先出局的规则。

屡受创伤的戚玖已经麻木了，血液顺着牙缝一滴滴从下颚滑落。她的血对阴鬼来说又是大补之物，棋盘之下无数的泥沼涌动着，期盼接住这个莫大机缘。

“靠……呸。”戚玖眼里闪过丝丝狠厉，骨子深处的凶性被完全激发了出来，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歪着，恶狠狠的盯着那团渐渐稀薄的黑雾。

大爷的，等着棋局结束看我不捶死你个乌龟王八蛋。把玩着手中的铜钱，戚玖估摸着外边应该准备妥帖了。道爷今天是没力气干弄死你了，但道爷出线让人弄死你！

六级攻击阵图，应该够这个小鬼王喝一壶了。

戚玖重伤并没有让棋局有丝毫停滞，因为只要主将不死，这盘棋就得继续。

在黑色炮台的炮口将要向戚玖开炮的同时，酆都的红色小兵也将手中佩剑抵在了黑雾之上。

和局！

棋盘撤去，天道规则逐渐消散，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从黑雾中散发出来。还没等这个气势攀到巅峰，三道足有小儿臂粗的雷就落了下来，狠狠砸在了那团黑雾之上，雷光将黑雾不断消融，惨嚎声也从中传来。

酆都从高台一跃问下，接住了已经软成一团泥的戚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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