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个桃花债(1/2)
许穆驰宿醉过一次后,像是把整个人的悲伤全都灌在那瓶酒里,随着她的宿醉尘封起来。
尹硕从台湾做了一个月的课题回来,两人没联系过,甚至默契地从来没遇见,有多刻意,彼此最清楚。在一起那么久,什么生活习性什么时间段了如指掌,要想避开特别容易,就连去舒黎知那里,也从来没有“很巧”地碰见过。
杨婉兮每每从司考海洋题库中回过神来,总是摇头叹息,也忍不住骂两句毕思全。
许穆驰懒的争辩,这并不是毕思全的错,酒是自己要喝的,电话也是自己想打的,尹硕不光是在意这些细节,他最在意的还是在那5分32秒里又一次听到了她对他的绝情。
那日等她清醒,毕思全把电话拿给她,指了指通话记录,她才发了慌似地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久,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不能呼吸,硬是说不出一句话。那5分32秒,是她魔怔地扔出了手机之后。所有怨恨的话都毫无保留地脱口而出,还是在其他男人家里,醉酒。
她认命地闭上眼睛,如果说之前他听到的分手还是从吴言傲嘴里,带着搬弄是非的成分,或许仔细想想清楚也就明白了,可如今却是亲耳听到自己在电话里咬牙切齿地发泄。他从来都觉得分手不可轻易提,她却提了一次又一次。
所以尹硕回来后,任何试图做说客的人,齐振麟、杨婉兮、尤斐、陶臻臻甚至是远在桐州的林依,都碰了冷钉子。
齐振麟一开始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这样的尹硕仿佛又回到了高考结束后的样子,拒绝和任何人提到她,拒绝交流,那种生人勿进的感觉完全等同于封闭的自我麻醉。
盛夏快的悄无声。许穆驰跟着毕思全不仅做课题,也因为暑假的缘故,跟着一起上案件,几乎天天见面。那次醉酒之后,她见到毕思全总有几分尴尬,在他面前也拘谨了几分。毕思全觉察到这些,几番想找她吃饭好好聊聊,都被她以各种理由和借口推脱,便也没再强求。
许穆驰每天过的近乎拼命的认真,认真地查资料,认真地思考问题,认真地上案件,认真地解答杨婉兮对司考题目的一些困惑,认真地屏蔽学校或是网上的一切流言蜚语,好像只有把白天和黑夜都填满,才不会由此想到尹硕已经不在身边的空白和痛苦。
她彻骨地了解到世界上竟有一种痛苦,是不能想起,一旦想起,便是窒息般的崩溃,那是寻死。
他们这算是散了,即使两人从来都没有面对面地正式说过分手,可这种冷战就是无声的分手宣言,一眼忘不到尽头。在这种痛苦面前,许穆驰甚至忘了他们冷战的源头,她生他擅自替她出头做主的气,好像是一件很原则的事情,可在这样两不相见的冷战中,这些导致冷战的原因反而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姨奶奶说的对,什么原则什么自己的感觉,说到底都是一种不信任,当分别真正来临的时候,这些让你生气的原因简直不值一提。在乎他的人,在乎他的心,只要他愿意回头,这些什么狗屁原则什么狗屁矫情的原因统统都可以不要。可他在的时候,正是这些原则,一步步地把他逼着远离自己,也把自己逼到无路可退,没有任何勇气再去理直气壮地和他生气理论自己的原则和立场。
9月的校园又异常热闹起来,迎来送往,就像一年前许穆驰踏进校园一样,又一届老生毕业,又一届新生来到了百年名校的怀抱。许穆驰所住的宿舍楼升级成了研二的学姐楼,后边的研三学姐楼搬来了研一的新鲜血液,这两日也最为热闹。
许穆驰和江子仲附身在窗台,看着研一的女生背着大大小小的包进进出出,默不作声,只静静地看。一年前,她们也是如此相识,一年之后,吴言傲搬出了宿舍,江子仲和她自己都经历了从恋爱到恢复单身的人生创伤,只有杨婉兮吃苦在前,被渣男甩了彻底之后反而遇上了真爱。
许穆驰打破平静的氛围笑了笑:“说真的,以前我真想不到老齐会和兮兮成一对。真是世事难料,小江你真的就打算这么放弃殷其雷了吗?”
江子仲没有看她:“你又在帮他做说客?我不是答应过你,等时机适当我会告诉你原因。倒是你,怎么还在和尹硕置气呢?”
许穆驰苦笑:“怎么你又鼓动我了?刚一开始还能算做是置气,可是时间久了,连置气都算不上了吧。”
两人不再说话,看着窗外三三两两相互寒暄的新人,心里感慨万千。新学期总要有新气象,带来这新气象就是破门而入如同风火轮一般的杨婉兮。
杨婉兮这周六就要司法考试了,经过一个暑假被齐振麟赶鸭子上架似的魔鬼训练后,最后这一个星期反而呈现出一种成竹在胸的懒散。齐振麟心中有数,火候该是差不多了,终于在最后这个星期,法外开恩,允许她调整考试心情,放松放松。
杨婉兮带了三个心型气球,人手一份,念念有词,说是希望她们心心相映。气球不用看也知道是在欢迎新生的广告摊位上随手拿的。
“晚上一起吃饭,齐振麟说为了缓解我考试焦虑,晚上请你们一起吃饭,让你们这两天都让着我点。”
许穆驰失笑:“我们平时是在宿舍骂你了还是打你了,还是让你端茶倒水,捶背扇风?”
杨婉兮没良心地笑:“其实他倒是希望你们这两天为我端茶倒水,捶背扇风。”
许穆驰倒吸一口冷气:“别做梦了,不就是考个司考,今年一定能过,搞的你要去进宫选娘娘一样。”
杨婉兮哼哼一声:“司考可不就是选妃吗?能被选中那么难!”提到这个字眼,她看了看面前的许穆驰,眼睛一转:“不过你下午要参加迎新会,上台领奖,决定好穿什么没?咱们就要穿的漂漂亮亮的,再找陶臻臻帮你化个妆,让那个什么何远见鬼去。”
许穆驰无奈摇头,杨婉兮当仁不让地表示自己品位不凡,随即拉开衣橱帮她选衣服。许穆驰看到那件挂在最后面的白色裙子,一年前,好像也是因为杨婉兮给他们灌输相亲课的理念,逼着她们要把自己打扮的漂亮点,她就选了这件裙子,是为了到学校能在他面前穿的漂亮些才买的裙子。
杨婉兮的手碰到了那条裙子,正欲说什么时,江子仲朝她摇了摇头。杨婉兮秒懂似的缩回手,又往前翻。许穆驰弯了弯唇:“你们不用这样小心翼翼吧?一件裙子而已,怎么好像弄的每一件事情都会触景生情一样,我哪有那么娇气?”
杨婉兮如释重负地哀叹一声:“小江没回来前,你好像就有那么娇气。哎,现在看你正常多了,我也放心一点。那个友情提醒下,尹硕下午也会上台领奖,他的论文得奖了,所以这次你们应该会遇到。”
许穆驰刚刚还有些笑意的嘴唇缓缓隐去,搭在橱上的手一顿。在这个有诸多交集的校园里,想要永远不碰到也真的特别难。
那么她在害怕什么,又在期待什么。
江子仲随意扫了扫衣服说:“穆驰,如果现在你能够坦然面对他,才是一件可怕的事。所以接受你的不坦然吧。”
也许这一辈子梗在心中,再也坦然不了吧。
许穆驰顿着的手又重新在衣柜徘徊,选了一件合适的衣服,关上橱门,又自己捣鼓开始化些淡妆,这还是像陶臻臻学来的一些技巧,并且在她热情的强推下,和杨婉兮两人神经兮兮地买了日常的化妆用品,现在倒是能派上些用场。
下午的新生大会也是雅政大历年的传统。许穆驰来的时候大礼堂里已经乌压压坐满了人。要上台领奖的人,都在前排有固定的位置和名字。许穆驰低着身子寻找自己的名牌,一路看过来,在第一排的边角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目光往前,就定格在了他身上。
不知是谁排的名字表,或许知道他们以前的关系,把他们两个放在一起。尹硕已经来了,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头发修剪的短了些,人也清瘦了些,修长的手指摆弄着手机,带着清贵的气场,像是一副凝滞又疏离的画。
他听到声响,抬头,对上她的眼。那眼眸里有一闪而过的情绪,随即就没了波澜,压抑着变得很淡很淡。
许穆驰不自觉握了握拳头,江子仲说要让她接受这种不坦然,现在第一步她不得不接受他这种没有温度的眼神,她努力想将思绪神游到别的地方,哪怕是注意到这个礼堂的一枝一叶,也好过过分凝聚的心神可能会导致的泪崩。
尹硕先出声,却是冰冷:“不坐?”
她心里那份做好的建设早就破碎的一塌糊涂,可是面上,如果失态,恐怕连上台领奖都做不到,这又是一场笑话,她哪里有这么多可以任性的资本。
许穆驰另一边是不认识的人,坐下后感觉如坐针毡。尹硕没有继续说话,低头摆弄着手机。许穆驰也拿出手机,不知道应该看什么,随意地滑动着。他的气息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压抑的疏离感一次又一次使劲想拽出她的泪虫,都被她硬生生掐着自己的大腿肉,逼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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