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1/2)
当晚,天玄设宴于玄天阁,又请秋雨到席,秋雨心下已大约明白了为何,也不作声,到了席后一个劲儿的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直往口中塞菜。天玄又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主儿,呆了半刻,遂道:“大人大概也知道我为什么请你来吧?实不相瞒,今儿个大人那番话着实把天玄给触动了,的确,如今大月正处于休养生息的时候,不宜再兴党争之祸。然而——当然,也是旧党众人的担忧,秋雨大人是位极人臣的正一品大员,剔除一群不顺眼的多么容易,旧党的诸位心中也有几分忌惮,只想问一下秋雨大人究竟会不会对我们下狠手?”秋雨听天玄如此说,心下不免觉得可笑,道:“怎会有这般误解本座的人在呢?本座的名声,别人不知道,你齐王宗天玄也应该知道的罢?秋雨又怎会出尔反尔呢?再者说,旧党众人虽一向与我不和,然而也是忠言逆耳,本朝如今恰好缺的就是这种贤臣哪!”天玄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的确,秋雨大人乃是仁者,岂会斤斤计较?来,大人,先干为敬!”两人对饮至血上中天时方才停歇,秋雨由汐风搀扶着,慢慢走向湘王府。
“大人,恕汐风愚钝,如今明明是我莫党的大好形势,为何不趁胜追击呢?”汐风忍了片刻,还是问出来了,秋雨不由噗嗤乐道:“说你是呆子还不认?本座下的棋你还看不懂?先把旧党麻痹了,待挑起了后宫两大政治势力的争斗后一并收拾了,这样一来,前朝后宫就唯我掌控了!”
汐风这才恍恍然地明白了几分,正欲将秋雨扶回去,忽听到后面有人呼唤道:“汐风圣使这是打哪儿来?”汐风回过了头,原来是林烨等人坐轿而来,忙应道:“回大人的话,秋雨大人适才与天玄大人饮酒作乐,不慎多喝了几杯,属下正欲送他回去呢。”林烨挑眉道:“哦?看天色这么晚,不如在我府上小住一晚再回去吧?”汐风颔首道:“也罢,就依大人的意思罢!”说罢,将秋雨勉强扶到了林烨轿内,自己则随侍轿后。
“秋雨喝这么多还没醉,可真是让林烨刮目相看啊!”林烨撩起帘子扫了外面一眼,取笑道,秋雨一怔,睁开眼睛笑道:“烨哥儿取笑了,怎知道秋雨是醒着的?”林烨挑眉:“你这小子,我还不清楚?若喝醉了哪会这般老实?”秋雨嘿嘿一笑,并不答话。林烨沉默片刻后,方才道:“但不知秋雨你如今有什么打算?毕竟如今旧党的势力也被翦除了不少了。”秋雨眼波一转,道:“怎的?是旧党的派你来探听消息的?”林烨乐道:“怎么会呢?烨不过是好奇而已!”秋雨掩唇道:“我想也是,旧党又怎会挑你这般愚笨之人来呢?”说罢,也不再说什么了。
过了几天后,由宗氓牵线,于天启殿设宴,杨林与秋雨皆到了席上,杨林见了秋雨,顿时面色一变,然而碍在宗氓的面子上,只得勉强笑道:“湘王一向安好?”秋雨面色微冷了冷,道:“鄙人身体甚佳,杨国公可好?”两厢问了好后,遂坐下了。
宗氓见两人皆坐了下来,乐呵道:“二位皆乃我朝半壁江山,杨国公主外,湘王爷主内,一文一武,方可保我大月江山如画不是?何苦见了面就各种不对付呢?”秋雨应承道:“自然,秋雨也非那般心胸狭隘之人,所谓国之鼎立,又岂能一人独断专行?”宗氓笑道:“可不就是这般道理?杨国公你呢?”杨林笑道:“老臣本就无心干涉,不过是因为前朝事故,方才与湘王对立罢了!”宗氓面色一僵,尔后笑道:“前朝的事早已随前朝故去了,二位爱卿,尔等可是我朝的两足啊!切莫为了私欲争斗不住啊!”秋雨心下暗自嘲笑宗氓的幼稚,只愿把他应付过去后再从长计议,正这样思考后,忽听到门外有宫侍通传道:“太皇太后,皇后娘娘两驾已至!开宴!”
这一番话说的,着实把秋雨说的是心花怒放了,他原就打算挑拨两宫内斗,不料这二人竟在今天碰了个正着?忙起身道:“臣莫秋雨恭迎凤后,太皇太后!”杨林也出列恭迎,“平身吧。”媪太后面若止水,笑了笑,坐了下来。
尔后接过下人给的香茶,笑道:“哀家听说陛下正在调停矛盾呢。心下觉得有趣,过来看看。”宗氓忙出来,道:“皇祖母,适才孙儿正在调停二位卿家的矛盾呢,岂料你来了?”媪太后掩唇,笑道:“二位卿家本来就不对付,陛下你此时调停了,日后必定还会争吵不休,还不如放任自流的好。”秋雨答道:“太后这般说实在是使人觉之不妥,秋雨与杨林本就没什么大仇怨,不对付一词又是从哪儿来的?”方柔在一旁搭话道:“是啊,秋雨大人与杨大人的仇恨,不过是我哥哥与莫党的仇罢了,如今景泰朝已烟消云散,还谈什么不对付的?”
杨林却在此时道:“虽说是如此,老臣也不怕丢了秋雨大人的面子,这景泰朝的仇可不容易化解啊!”这一句话一出,在座众人登时一怔,方柔暗自咬牙切齿道:“这老东西着实不通人情世故!莫秋雨如今已不打算效仿我大哥,干什么劳什子的两廷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好么!”宗氓则道:“这实在是使人烦恼了!莫秋雨原本就极讨厌别人议论他的长短错处,这杨国公可谓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看来这事情实在没完了!”媪太后则莞尔道:“这杨林的话实在是解气!那莫秋雨若不是正当权,我等又怎会仰他鼻息过日子?说到底,这景泰王朝的仇我等又怎能忘呢?”一时间,各怀心思,宴上顿时没多少言语了。
“杨国公,你这话说的?岂不是伤了陛下的心了?陛下请你们二位卿家来,本就是来调停的,你倒好话中带刺的,岂不是折煞了陛下的美意?”方柔见众人这样不说话也不是办法,遂柔声劝道,“凤后,杨林是个粗人,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只知道方映月方大人对微臣有提携之恩,老臣自当为保全他所建立的王朝尽力!”杨家本就乃是世代侍奉宗家的世家,自尊心极重,当日里宗方身死后,其心中只觉有愧,故对于罪魁祸首莫秋雨也没什么好脸色,秋雨听他如此说,笑道:“杨国公如此忠心,倒令秋雨佩服,然而,如今天下乃是天启圣皇作主,你这忠心——怕是表错了情罢?”媪太后虽不爱秋雨如此说,但仍暗自对宗氓道:“莫秋雨这番话可谓是心计暗藏,一来恭维了陛下,二来点醒了杨林这天下早已易主。可谓是言语得当。”宗氓颔首道:“的确,莫秋雨此人对于外交辞令方面颇有研究,再加上他在政坛上摸爬滚打许久,故才能得如此赞赏啊!”
这场宴席上,虽杨莫二人的矛盾仍未得到解决,反而愈演愈烈,但对于秋雨来说,却是收获颇丰,一来使媪太后对秋雨的映像大大改观了不少,二来,也探出了宗氓,方柔有意与他合作,也为日后打好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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