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立宗方映月戮皇子 辅枭雄秋雨入北邦(1/2)
  枭雄当从乱世起,立威皇家恨杀君。
  若非伐北无准备,天下谁主未可知。
  上回书说道方映月为保宗家而受师命下山,莫秋雨,虞又玄,左悦三人则为学艺而上山,一下一上之间,天下大势遂变。
  只说映月自下山后,借祖上方姓阴德,供职于今上十皇子宗方府上,又自言天文地理无所不知。宗方大喜,常问事于他,映月见此人有真龙之貌,也乐得助他取得圣宠,两人倒是愈发情比金坚了。
  眼见得三年已过,而宗方却只顾游戏玩乐,映月不免心忧,进谏道:“臣并非不知一鸣惊人之故事,也非是不信任殿下,然,唯唯诺诺又怎可成就大事?殿下身为庶子,若不尝试一把,只怕会重蹈先皇覆辙!寂寥而逝!殿下如此庸庸碌碌,岂不使人心寒?”
  宗方笑道:“映月有所不知,纵吾辈有齐威王之心,却无齐威王之力,朝野内外皆为东宫眷属,进言之途,齐齐被阻!虽有良臣辅佐,忠臣进谏,却也是鹰失羽翼,虎走山林,再加上今上颇为阴狠,不愿放弃手中大权,宁可让东宫鹰犬遍布,也不愿由我等干政。”映月沉思片刻,心知此事难办,劝道:“的确,太子防备之心颇深,更有御台圣上猜忌众位皇子,我等即使有通天之力,也难撼动此二人分毫!不过,又有谁人告诉殿下,就必须得从太子入手呢?鹰隽搏击长空,始于飞羽击风;走兽捕食生灵,在于爪牙锋利!若以蚕食之计,剥去太子党羽,也不失为过。更何况殿下尚有数千甲兵,待等来年诸位殿下入宫之时,戮尽皇子亲属,霸其府邸,纵有圣上庇护,又何妨?今上纵有无上威严,到那时,也只能传位于殿下!否则将会尸首分家。”宗方似乎心有不忍,映月又劝道:“殿下!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即使殿下背负上了‘戮兄逼君’之万古罪名,然,世事无常,功过是非自有后人评说!今日若殿下再不决策,映月宁可背负不忠不孝的名声,也不愿再与你这等愚顽同处一室!”
  宗方深知名士难求,更何况映月有匡扶社稷之大能,若此等有才之人退入他人之幕席,岂不使人懊悔?忙跪下道:“先生仁慈,有如此大能,却肯委身于不才之府邸,不才又怎敢辜负呢?还望先生不吝赐教,助我登上无极皇位!”映月这才莞尔道:“也罢,就由映月为殿下谋夺天下大势!”又向宗方献十二支策略,讲的皆是内修臣属之睦,外结王子之好,宫中府中,悉数打点之谋划。宗方对此,无不依从,朝中威望与日俱增,半年间,便已是声威赫赫了。
  今宵又是新年岁,点点红烛爆火苗。
  又有谁知灯下影?同室操戈血雨浇。
  转眼又是一年除夕夜,各位皇子纷纷驾车径直往内宇而去,宗方也携美眷而往,临行前对映月道:“今日府兵大权皆赋予汝手,是巡游街道还是做他安排,悉数听你吩咐!若有不从,可先斩后奏!”映月欣然应允,忙派一队刀斧手埋伏在各皇子府邸周围与出宫必经之路上,一一绞杀,毫不放过,又派一队人马把守各大要员家中,逼迫他们签下誓言,保宗方登基。
  御台圣上老弱无力,见诸位皇子都不在席,连最宠爱的太子也不见踪影,不免愕然,又闻宫外铁器交加之声不绝于耳,对宗方道:“不知为何,汝之皇兄皆未来到,禁宫外又传刀斧之声,莫不是乱贼横行,攻入帝都了?”宗方拱手道:“陛下久不出宫门,自然无从得知,诸皇子暗蓄私兵,戮杀忠良,东宫有先见之明,率兵前往平叛,宣我特来保护陛下,免伤及龙体。”御台圣上听他如此狡辩,不免悲愤交加,骂道:“贼子!贼子!汝之狼心狗肺!甚于吾辈!”说罢,挽起长剑,意图拼死冲出金銮,谁知宗方一把抓起玉玺,掷向了他,登时倒地,扑腾几下便死去了。果真是:
  当日杀兄登大宝,未知孤儿恨不饶。
  如今横死玉玺下,倒是天理也昭昭。
  映月原本就在外面等候,今听见里面没了响动,忙跨了进来,见御台尸首尚热,欣然道:“殿下之狠,远在臣之上,杀兄戮父,这罪名算是坐实了!然,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殿下权请下去休息,明日由我辈准备登基事宜。”
  按下这边不表,话分两头,秋雨自拜入紫府洞主门下,已有十载春秋。十载时间里,常习阴阳权谋,兵法谋略的学问,勤奋好学,颇为洞主所嘉赏。
  这一日,紫府洞主参禅之时,忽然想起了映月,遂道:“想我与映月徒儿别离已有十年之余,不知他在那俗世中境遇如何,颇为牵挂,不如派我这座下得意之人,前去叨扰,试一试他的身手如何,也不妄我座下弟子了。”说罢,命秋雨前来禅堂,对他言讲道:“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更何况我与你那师兄已别离十余年之数,今颇思念,不如你代为师下山,亲自前往帝都与他会一会,如何?”秋雨久居山林,早就觉得苦闷,如今听闻这消息连忙点头:“好好好!师傅所托,怎敢辜负!”洞主抚髯,笑道:“汝之心思,我怎会不知呢?此次下山游历,即是使你与你那师兄见上一面,又是让你将这大月两朝全都逛上一遍,从中择取贤主辅佐之,算是了了我一桩心愿罢。”秋雨登时兴致盎然道:“师傅所言,真是事事称我心,件件如我意啊!”已有跃跃欲试之神情,洞主心下暗自偷笑,笑盈盈又为他卜了一卦,以试前程,却不料登时面色僵硬,上写:
  天狼望北兴兵祸,紫薇无力死夏交。
  人生路上不好走,孤身而去孤身逃。
  秋雨见他面色古怪,正打算探头看一看,洞主忙掩住了,说道:“天机不可泄露,还不快下山去?免得天黑了,又得拖上一天。”秋雨撇了撇嘴,道:“算了算了,不看就是了。”说罢,往门外马肆走去了。
  紫府洞主琢磨此中卦象,心中甚为担心,正打算召又玄,左悦前来,一失手,又是一卦:
  天机茫茫难泄露,世事轮回又一秋。
  兴衰自有它定数,人力怎敢逆天筹?
  洞主心知此乃天意,只得放弃此举,只命二徒潜心修习,待等日后时机成熟,下山匡扶社稷。
  只说秋雨自离了师尊以后,便四处奔波游览,走山涉水,吹箫弄笙,一派山人风格。玩耍之余,自然未忘师傅所托,走走停停半月有余,总算是到了帝都城外了。
  秋雨见帝都外人群团集,摩肩接踵,络绎不绝。不免暗自考量道:“人人皆说帝都城乃是三陆首推的大城镇,方圆千万里,今日一见,果真是所言非虚。但不知这般辉煌世界,又有何等安宁可言呢?”
  正思考着,远方传来号角声阵阵,数百支四乘马车顶宗家特有的横弓三日月旗踏足尘土而来,香车宝马,美人游戏,玉盘珍馐,纷纷从秋雨眼前而过。旁人暗自嘀咕道:“这方玺侯实在大胆,莫非忘了圣宗在位时曾立下的‘私臣不越家纹,近侍不问朝政’之严峻法度了?”有人讥讽道:“我的乖乖!方玺侯那是什么人?欺上瞒下,鼓励今上戮兄杀父,大肃朝政之人!就算圣宗真立了那法度,谁又敢当面指责他呢?”众人听这话,虽都不大赞同,但仍是迫于声势,侧头不语。
  秋雨听他们说的,又仔细观察了片刻,只见御道旁,穷苦饿殍者俯拾皆是,衣衫褴褛者应接不暇。心中悲苦道:“实在罪过,险些被流言诓了!纵外人皆道此地辉煌,但如此辉煌未免使人不屑,途有饿殍,市有饥者。假使我辈供职此处,岂不使世人议论纷纷?只恐师傅背上乱世之污名耳!”想到这儿,满腹牢骚,又借来了文房四宝,题了几句话托人送到映月府上:
  世事无常命不同,途有饿殍散西东。
  豪华车马珍馐宴,纨绔贫穷一线终。
  又对守门人说道:“若说是谁所留,大可说是紫府洞主高徒莫秋雨所赠,无需猜忌。”说罢,径直往北五宫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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