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花开花落二十日 月夜浮白问长生(1/2)
徽安古道,由徽州府城至安庆府城。从歙县沿徽浮古道至祁门县城,由祁门县城北上,经臂岭、大但、大洪岭至雷湖;转向西北,经琅田、古楼墩至金汉培,入石埭县境;再经横渡、七里、矾滩,沿鸿陵溪北行,过唐府渡,经塔坑、九里冲入贵池县境;经十字路、牌楼、吴田、黄溢至安庆。
五峰拱秀、六水回澜——杨南丞马不停蹄赶了几天路,完全没有心思去欣赏一下。
“哎哎什么人!站住站住!”
跳下马,杨南丞就往里面走却被人给扯了出来。
“内堂外人免进!客官要典当东西就在这前厅就行了!六子,看茶。”前堂管事叫柳二,岁数不大,不过这前院后院来往人车都由他招呼着,不免有点架子,“这位客官要不先喝点茶水?”
杨南丞愣了一下才恍然醒过来似的憨笑着一拱手:“哦,不必了,我来找柳老哥子!”
“啥?”柳二惊了一下,甚至小跳了一脚,干瘦的脸上那双眼用力地瞪着,似乎就要蹦出来,打量着面前这邋遢的胡子男人:青蓝布的衣裳外面裹了一层不知道是什么破烂皮毛,双目炯炯有神,但脸上却是胡子拉杂还和着溅起的泥水,这会子是初夏季节,这汉子却是好象特别热,额头的汗也不停地往下滴。
柳二上下打量了三回,男人只是笑笑。清了清嗓子,柳二才又问了一句:“你、说啥?找谁?”
杨南丞顿了一下才仿佛想起什么:“失礼了失礼了,在下杨南丞,想求见一下柳详柳大老板,麻烦这位小哥代为通传。”说着还从怀里摸出了半块青瓷瓦当,“若是柳老板忙着,那么劳烦给他老人家看看这,便知道南丞来了,说是有紧要的事。”
柳二脸色一变,杨南丞手里那瓦当其实常见不过,可但凡柳家当铺里的人谁人不知道,老爷子,也就是柳家当铺的大当家柳祥,六年前结拜了个异姓小兄弟,当时没带什么什物,二人就从别人家屋子揭了块瓦当一掌劈了两半做了信物,此等豪爽一时还传为佳话。
“这、这……”
“有劳了!”杨南丞再一作揖。
“哪、哪敢当啊,您、您是老爷的兄弟,也就是咱们二爷,不过老爷子现在不在店里,但大小姐在的,小的这就给您通传去!”柳二有点哆嗦地应了一句,连忙大声吼着叫人上茶上水,一面遛烟儿似地冲到了后堂。
“南二叔也太见外了,那么多年也没来咱们这边瞧瞧,从之前在金陵那边分店见着了,再也没见过了吧?”柳家大小姐,柳亦如,不过韶华却是在江湖小有名气。这柳家当铺乃后起之秀,如今在江湖上却是地位稳固,其中这位柳大小姐可是功不可没。因为这柳老爷子好个游山,所以当铺前后内外都几乎是女儿在打理,这为人处事待人接物,自是不必说。
——这会子,杨南丞已经在柳家当铺后院的精致书房里坐着了。洗了澡,换了身衣裳,虽然还是那不修边幅地敞着,倒是比之前那因为赶路奔波的邋遢样天壤之别。
他与柳老爷子拜把子那回,面前的柳大小姐才是个小丫头呢,现在已经是亭亭玉立,比起那些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更是多了几分精明,杨南丞这会儿倒是不含糊地有点得意地笑着点了点头。
“南二叔,笑啥呢?”看着对面男人笑着,柳大小姐倒有些面热,——他与杨南丞虽然叔侄差辈,可年纪也不过相差两三年,“你来之前也不招呼声,我也好和爹爹说一声么,来那么急有什么事么?”
“呵呵,”杨南丞笑了笑,“这,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说着,刚端起的茶又放了下来。
“南二叔,你这话说的见外了不是?若是再吞吞吐吐,莫不是不当我是一家人了么?”柳大小姐柳眉一蹙,看得直叫人一个疼。
“哎哎不是不是,我的好侄女,”杨南丞慌地站了起来,低头又凝想了一刻,“其实我来,是想,借点银子。”
柳大小姐看杨南丞那似乎还有点窘的样子轻轻笑了笑:“南二叔你真是的,便就是银子么,说什么借呀,你要缺着使……”
“大数目,要现银。”
听杨南丞立刻打断他的话,柳亦如收敛了笑容——他知道他这位年轻叔叔的脾气断然不是随便打断人说话的:“很急着用么?”
“嗯,两千两,最迟今晚。”
再看了看杨南丞的脸,柳亦如点了点头:“现银的话,店里现在还有一千两,若是急着,我那还有些私房钱,应该有五百两,其余地,可能得明儿才能凑齐。”
杨南丞低头想了想:“行,一千五百两也行,其他的我再想法子……”
“你若是有地方落脚,我凑了银子再叫人给你送去,办事要紧。”柳大小姐一点不含糊,两千两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而且看杨南丞似乎也没有打算将事情说出来,他也没着心思要去询问,他只知道,这事,他得办了,也要办了。
杨南丞没有言谢,他和柳老爷子的交情,与柳大小姐的交情,他知道,说一句谢,见外了,见了大外了。
他也没打算解释,虽然猜着了但是也很感谢这位好侄女半句没问缘由,他也很庆幸柳老爷子不在,要不,他这位忘年老哥哥定然是要问个究竟,并且一定是会要一起去的。
他不能说,说不得,所以他连凌雪安也支走了。
这事,他得一个人去,成与不成,都只能一个人。
今儿个,是五月十五。
月圆,却不是最亮。
夜深着,天上碎星几粒,风也带着丝丝凉气,青石板上映着各家门外的浅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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