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游丝千里恨别离 多情无情只待宵(1/2)
深居俯夹城,春去夏犹清。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并添高阁迥,微注小窗明。越鸟巢乾后,归飞体更轻。
晚晴楼,江湖里名气不大不小,说了得,不过是四层楼高大方气派的烟花之地,说没什么了得,却但凡是个走南闯北的人少不了来一趟的地方。
小曲佳人何处没有呢?不过这里,不仅仅是一座青楼而已。
“哟,两位官人里面请!”装饰堂皇的大厅门口,几位龟公笑脸相迎,内堂里丝竹阵阵,粉头们也是各显神通,但见着这里却与别家花楼无异。
酉时刚过,龟公远远瞧见轿夫停下,上面走下两人,看这打扮,左边一位年轻些,柳眉杏眼,唇红齿白,身着银蓝锻面上绣瑞云白鹤,腰上别了一柄玉扇;右边的看来较为年长,络腮短须面上带笑一副潇洒气派,行走间尽书大将之色,一身黑丝金绲上绣青竹白鹭,正上前拖着年少的一位往这边来。
见着正主了龟公赶忙上前唱喏:
“哎哟,瞧瞧这两位大爷生得俊俏的,还不来咱晚晴楼来坐坐呀!”
“呵呵……”
这年长的,正是杨南丞。
跨步进门的杨南丞笑了笑,拉了身边的凌雪安,这会子,这位少经世事的公子哥对着内堂几位卖弄风骚的姐儿正面燥地想拉着他往回走。
“走啦走啦。”杨南丞好笑地硬拉着凌雪安往里走。
“你……你逛窑子就逛了竟然,竟然还带着我来……”凌雪安涨红了脸,直想一把拽了杨南丞那嘴边的胡茬,“好不好终于见着你换了身衣裳,竟然还真的来这浑浊之地,好叫师尊……”
“好好好……”杨南丞懒得与他多话,捂了他的嘴推攮着硬是把他拖上楼拉进了一堆花枝招展的女人堆里,“这可是凌大少爷,几位姐姐们可要好好伺候了!”
“呀,好面俏的小哥呀!”
“哟,凌大少爷呀,哪里人呀?”
“我……”虽然说从小面对着三位姐姐长大,但这样的阵势还是吓到了凌大少爷,一时间连话也说不清楚,只能面如滴血地企图从一堆对他调笑的女人里挣扎出来。
“哈哈……”杨南丞往旁边的酒桌一坐,因为穿着那青衣道袍多有不便,被这小师侄念叨着终于换了身衣裳,可这公子哥般的打扮哪里适合他?这会子坐了下来,便又顺手扯开了衣领,将那江南丝绸的褂子脱了下来,顺手捻了不知哪位姐姐的小团扇轻轻摇着。
竹门忽地被轻轻推开,一位美青年款步进来:“我道是什么达官贵人来了,却原来是个无情的邋遢道士么?”看他身段几分妖娆,藕色打扮,面上也是俏若桃花。
见到来者,杨南丞却笑得漾开来,起身相迎:“我的和鸢好弟弟,故人别来无恙呼?”
唤做和鸢的美人被他逗弄地噗嗤一笑,顿时冰雪俱融:“几多不见依旧那么贫嘴,却好叫人拔了你这胡子去!”一面说着,一面却是抬手抚上了杨南丞的脸,眼里更是柔情无限:“你这臭道士,可曾有念想着人家……”话不曾讲完,却听得在女人堆里的凌雪安大声嚷嚷:“杨南丞,你、你不害臊!”语毕却是听得周围的女人们笑出了声,更卖力地调笑于他。
两人同时一愣,却是和鸢似乎吃了味,撇了撇嘴才开口:“听说你带了朋友来,可是这位俊俏的白面小哥,你这风流道士又到处沾花惹草了么!”这样说完,却是调笑着轻轻一巴掌呼扇到杨南丞脸上。
“哎误会误会,这是我与你提过的,我那凌师侄凌雪安。”杨南丞轻轻接了他的巴掌握在手里,顺着却是拉了美人的手轻轻摩挲着,“什么沾花惹草啊,这种话可说不得!说不得!”
美人又咯咯笑了起来,温香软玉的身子却整个倒向杨南丞怀里:“贫嘴!说的仿佛真是那么正经一样……谁不知道你呀……”说着,俏面微红,媚眼如丝,口若吐兰,叫旁人见了却是不禁害臊起来。
佳人投怀送抱杨南丞自是受用之极,刚要坐下再与故人叙旧,却是又走进一人。
“杨爷,楼主有请。”正是晚晴楼楼主的近侍烨茗。
晚晴楼,江湖中有名有堂的烟花地,楼下三层客官们尽管玩乐,顶楼却是楼主的独闺。
轻纱幔帐间,清香阵阵而来,忽明忽暗的灯火映着墙上柜间全都放置着不知是何来历的古董,让这个房间充满了神秘和诡异。
不过杨南丞倒没有觉得不适,烨茗退下后,他拣了一张朱漆藤椅坐了下来,听着楼下偶尔传来的小曲,还不时地轻敲着手背,倒是有几分兴致盎然。
“听说和鸢亲自送了‘女儿红’去客官房里,晴娘我还以为是哪位风雅之人,却原来是个邋遢道士……”语声柔软细腻,不过听着话里却是字字带刺,“晴娘忙得很呢,你何事啊?”
但见来者身姿曼妙,一身红装,徐娘半老的成熟韵味虽不比楼下小姑娘妖俏,却是另一番撩人心脾。眉眼微垂,脸颊上还有一月见草的刺青,更是增添了几分神秘——女人,总是有一些秘密的。
看着美人,尽管语出伤人,杨南丞听着倒不逆耳,起身做了一个礼才轻声道:“晚晴楼主李姑娘有礼,杨南丞这里叨扰了。”
“叨扰不敢当,”李晚晴轻哧了一下鼻,走到自己的软榻旁,似乎觉得床上有什么小虫,顺手拿了团扇拨打了几下,“只是这位杨大爷,我们晚晴楼说不得大,不过这楼下姑娘公子无数,何必来找晴娘。”说完,却是软软地往榻上斜倚着一躺,手肘枕在红色锦缎面的枕头上,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了对面的男人。
杨南丞这回倒是笑而不语,只坐定了,摸着自己的胡茬子低首想了想。
他与和鸢互道故人,自然与李晚晴也非初识,只是约莫是那八字不合,两人并无深交,每次见面总少不了被伤面皮。一来,杨南丞不与女子好争,二来对他来说这便只是些无伤大雅之事,况而,用杨南丞自己的话说便是“如只是见着顺从的美人有何稀奇?这样反是另有一番滋味”。
李晚晴见他低首沉吟一双单凤眼微微一狭,认识这个道士也非一年半载,自然他也了解这道士的性子,心里其实早也猜到大约是为了什么事而来,这会儿却是吞吐不言,难不成还有别的隐情?
“李姑娘,杨南丞总是无事不登三宝。杨南丞虽然只是武当一个小小道士,可近来江湖中的大风大浪也不巧入了耳,怕是我这小道士哪里是这风浪的对手,只叫是风雨沾衣,想着唯有李姑娘长目飞耳,当是有求必应,才敢前来叨扰求见。只盼得李姑娘指点一二,杨南丞可以云开月明!”
听着这让酸溜溜文绉绉拐弯抹角的话,李晚晴只觉得齿根发麻,斜眼瞪了男人一眼,心里却是叹气,看杨南丞笑吟吟看着自己,李晚晴移开了眼神:“虽然知道你与那人的关系,倒是,你什么时候又开始学着人家江湖大侠管这些闲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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