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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应不爽(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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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场轰然叫好的喧闹声中, 有以凡人肉眼看不见的黑雾被修行者灵力逼得不得已一缕缕四散而出,盘旋纠葛着渐渐在空中汇成四散小溪。

又被各种剑气和法宝灵光绞杀干净。

引长烟一面绞杀着魔种,一面看得心头火起,低声道:“都说天道因果环环相扣,炼魔种的魔修怎么还没死干净呢?”

顾迟笔冷冷瞥他一眼, 扔下一句:“少打架, 多读书。”

免得出去睁眼瞎, 和无头苍蝇一样随便乱转。

引长烟:“???”

他刚想反唇相讥,问问顾迟笔有什么资格嘲笑他架打得多的时候, 看破军奇异道:“不, 也不全然是没有报应的。”

论起魔道的事,在座的除却舒遥,没人能比破军更熟, 自然是娓娓道来:

“炼的魔种越多,破境时的天雷便越厉害。在以前未明令禁止魔种时, 在魔域里走着走着, 便能时常看见天降雷霆的异象。”

“多半是哪个孤煞魔修炼魔种太多,破境遭雷劈了。”

破军说到此处顿了一顿。

显然是想起当时他和舒遥见着天雷, 你一言我一语,大声嘲笑是哪个脑子不太好使的孤煞魔修,自作自受, 劈死最好。

附和他们的七杀一定不会想到把未来的自己也给一道骂了进去。

想起旧事, 破军倒没了什么继续嘲笑报应不爽的意思, 言语也比往常简略许多:

“哪怕那孤煞魔修发了狠心, 打算这辈子为避天雷不破境,魔种若真炼制得多,为祸得多,等身死道消时,恐怕多半是魂飞魄散,不入轮回的下场。”

顾迟笔听得嗤了一声:“所以说孤煞一脉的魔修脑子是真的不太好使,尽做了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去。”

“也未必全是脑子不好使的。”舒遥停了手中的剑舞,悠悠然插一句进来。

“也许是脑子太好使的亦说不准。”

“孤煞不受约束,毫无顾忌,哪怕是屠杀低阶修士和凡人,一样可以吸收其中的血煞之气增益己身。对许多求速、求强的人来说可谓是不二法门了。”

他不由现出些许嘲讽之色,如冰凉神兵出鞘那一瞬的剑光,冷而艳,刺透毫发肌肤,直指人心:

“毕竟对许多人而言,走孤煞一脉达到的成就,是他们原先豁出性命也换不来的。精打细算之下,孽力反馈当然算不得什么。”

四人诛杀魔种的动作虽不停,却不约而同静默下来。

许久引长烟发了声,似有什么东西不甘心再蛰伏在他眉目里,想迎着明珠出海一同呼啸而出。

是少年人沉不住心气的轻浮。

也是少年人从不畏惧的骄傲。

他道:“这样一想真是不痛快,下辈子的事情下辈子说,这辈子做下的债这辈子还,凭什么他们能生前活得好好的,留到眼睛一闭无知无觉,根本不知道自己是皇帝,是乞儿的下辈子还?”

“说到底,都是闲心不足罢了。”

破军折扇在手心一敲,语重心长告诫三个年轻人:“所以说啊,人生在世,选理想别选太大的,别吃不到饼反被月亮噎死,拯救天下泽被苍生洗洗睡吧。”

“像我一样,就想着纵情声色,多看几个美人,就活得很快乐。”

哦不对,也不太对。

他到底有个叫舒遥的朋友,动不动惹出的篓子能捅破天。

如此想来,自己大概也是不自量力的芸芸众生其一。

破军悲哀想。

怀霜涧是最先开口的那一个,她语气坚定,不容置疑:“哪有什么达不到非要走歪门斜路的道理?达不到就做,做不到就继续做,和练剑一个道理,如是而已。”

顾迟笔也凉凉道:“好巧,在下不才,心愿就是想要天下太平,拯救苍生。”

眼看着她要挽袖子和破军干一架,引长烟后知后觉啊了一声,恍然大悟:“怪不得镜月师妹你会喜欢舒师弟!”

引长烟内心有点复杂。

怎么说呢?

虽说人家感情的事,人家自己心里该有个定论,但引长烟确实觉得镜月一心一意痴恋舒遥至今,是有点不太值得的。

不过镜月真是喜好美色的话,也难怪她看着舒遥那张脸,能忍耐他到今天。

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嘛。

他们剑修还是管安安静静练剑就好。

破军:“……”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人家道尊还在上面听着呢,你让人家道尊怎么想?

正是他走神之间,一缕雷霆忽然窜出,将他折扇下幻化出的羽毛细腻,鳞爪俱全的禽鸟瑞兽粉碎个干净。

鸟兽被雷霆击中时,逼真到戚戚地发出了依依切切的悲鸣之声。

外面观众以为是新一种的戏法,大声叫好,呼声如潮,一浪叠一浪,一浪高过一浪。

舒遥手里的九天悬梦不知何时换成寒声寂影,他一手持剑,另一手越身,不由分说地将破军折扇“啪嗒”一合,抽手夺过。

破军:“???”

他纳闷:“兄弟,我什么时候惹到的你?”

舒遥恨不得抽他两扇子让他清醒一下,忍了又忍,传音道:“你光顾着走神,不能感受一下杀破狼三星气机中,七杀将近吗?”

“哪怕你有心遮掩,七杀未必真能看得破你易容,但你这把扇子使了两百年,又在我身边,七杀脑子没不好使到这份上。”

他凉凉说:“还是你很希望七杀看破你的易容,回魔道后替你大肆宣扬一番?”

破军差点跳起来。

他讪讪然,真诚向舒遥求教:“七杀锁定了你的气机,跑是不太行的,有什么办法让他别认出我来吗?”

“先把扇子收起来。”舒遥道,“你活了三百多年,是怎么沦落到只会使一把扇子的地步?不是等于明晃晃地告诉七杀,你破军在此?”

破军不服,冷笑一声:“你活三百多年,不一样只会劈雷?”

白瞎了寒声寂影和他一副好相貌。

舒遥瞬间骄傲,连斜他的眼神里,都充斥着不值一提的轻蔑之意:“那不一样。”

他下颔一抬:“我还能修医,你能吗?”

破军:“……”

他连连摆手:“不能不能。”

他好歹良心尚存,比不得舒遥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口里说的是济世救人,手上做的是魔息爆体。

令魔害怕。

在他们几句交谈间,七杀已然迈步至摊位前。

他一路行来,气氛高昂,正值兴头的凡人纷纷自觉散向两边,为他退出一条中空道路来,专供七杀通行。

他们也觉理所当然要退避,好似本应如此,不值得大惊小怪。

舒遥和破军早有心理准备,其余三人神色倒是慢慢凝重起来。

引长烟是在魔宫大殿中直面过七杀很长一段时间的,他手往明珠出海上一抹,沉声问道:“魔道七杀使?”

他在看见七杀时,为免误伤无辜,就此布下了结界,凡人听不见他们的说话声,外头仍是一派水波凝霜,鲜花乱飞的热闹景象。

七杀道:“不错,是我。”

看在舒遥的面子上,他降尊纡贵地搭理了这化神小辈一句。

七杀走遍大半个都城,对仙道弟子大力吆喝,试图招揽凡人来自己这边看热闹的行为震惊过后,便是见怪不怪。

他看见舒遥夹杂在一堆化神小辈中亲身上阵,内心隐约有几分古井无波,意料之中想着这才是贪狼干的出来的事。

至于杀破狼的面子?

早八百年前就被贪狼破军两个人丢了个干净。

魔道良心七杀使是没有资格顾虑杀破狼的被害风评的。

七杀目光平平移向舒遥,嘴角挑起一线讥嘲:“贪狼,没想到再见时,会是如此情景。”

让他撞见曾经高高在上的贪狼使,放下身段给凡人卖艺。

舒遥顾不上七杀,他忙着向破军传音道:“冷静一点,兄弟。”

破军也在传音里狠狠向他嚎道:“我没法冷静啊兄弟!”

“我以后在魔道还拿什么见人!”

“你可以女装见人啊”一句话在舒遥嘴边差点脱口而出。

他所剩不多的良心终究阻止了他,“你没法冷静,那就装得紧张一点吧。”

“就是那种见到鼎鼎大名的七杀使,紧张到发抖的娇弱坠青天女弟子。”

破军愣是他被这个形容说得抖了一抖。

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琢磨着和舒遥道:“你说七杀未必知道我在此处,我和卫珩联手,能不能——”

他做了一个手势,眼里杀气隐现。

这回怀疑人生的换成舒遥。

他翻起旧帐:“百年前你和我撕破脸皮,也要偏帮七杀,硬是搞得我没杀成人。结果百年后,你怕女装事败露,打算亲自手刃七杀???”

破军:“???”

不等他愤怒指责舒遥两句,就听舒遥沉痛感慨两声:“我明白了,两百年兄弟情谊,不敌一朝女装。”

“真是世事无常。”

舒遥和破军传音时,剩下的三人也在说话。

顾迟笔没随着玄山去魔道,不知内情,倒是被“贪狼”两字怔愣了一瞬。

能被七杀使称一声贪狼的,除却与他并列为魔道三使的贪狼使,不做他想。

不等她开口问讯一二,引长烟摇了摇头,充满着看破世情的沧桑:

“顾师姐不必听七杀使所说,我先前与你说过,舒师弟他长得与贪狼使有几分相像,魔尊为着这个试图强取豪夺过一次,此次前来派七杀使前来,怕也是有这个意思。”

顾迟笔一点即透,鄙夷道:“倘若光明正大说个明白,固然不甚光彩,我敬你一声敢作敢当。强取豪夺也硬要打个师出有名的幌子,真是丢了魔道至尊的脸面。”

七杀:“???”

好在他之前见识过一遍仙道众人令人绝望的脑回路,七杀并没有努力争辩,试图挽回让雪天和自己被害风评的天才想法。

风评洗白是不可能洗白的。

只会越辩越黑,把自己气个倒仰。

七杀只是看舒遥,问道:“我隐约感应到一二破军星的气息,后来又消失于无,可是破军在你附近?”

破军一个激灵。

舒遥也一个激灵。

他护在破军身前,一口承认:“对!我就是贪狼使!”

七杀意外地因为他的爽快扬了扬眉。

他以为舒遥要不是卖傻到最后,抵死不承认;要不是装出那副南辕北辙的柔弱医修模样。

他听舒遥接下去道:“杀破狼三星互为一体,你怎知你感应到的,不是我贪狼星的气息,而是破军星的气息?”

怀霜涧怜爱看着舒遥,轻声道:“师弟真是飞来横祸,要被魔修的死缠烂打逼到破罐子破摔,承认自己是贪狼使的地步。”

顾迟笔不屑冷笑:“魔道好大的威风,原来尽数用在屈打成招上呢!”

引长烟好心提醒:“那个,七杀使,我们确实不太打得过你,但是道尊镇守晋国都城,你为难他徒弟,他是看得见的。”

七杀:“……”

不用这小辈提醒。

倘若不是碍于卫珩在晋国都城中,日月照璧随时来得及赶来舒遥身边,他何至于忍他们到现在?

七杀的注意力转到了舒遥身边那个女子身上。

女子很漂亮。

不,这不是他一个没有感情的孤煞魔修关注的重点。

女子像是在害怕,微微发着抖。

不,这也不是他一个剑下亡魂无数的孤煞魔修关注的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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