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 渐渐相笃(1/2)
轩彤回宫已是深夜了,她的事迹被元子皇普希和侍读郑棋元禀报了景仁宫皇后,毕竟两个男子,径自救了后妃,于情于理都不合适,日后肯定麻烦不小。皇后只顾安胎,哪里肯管轩彤死活,轩彤被皇后派人扶上软轿,抬回了瑟仪居,扔死狗般撇到了床上,便沉沉睡去。
第二日,轩彤高烧不止,没有转醒的迹象,翠喜忙向太医院求救,不想连皇上都惊动了。
皇上亲临瑟仪居,这可是头等大事。一众宫女、太监接驾的接驾、端茶的端茶,太医跟着忙乎了半晌,轩彤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太医得出结论——深度沉睡。只能靠自己的意志转醒,非人力所能及,更别提用药物治疗了。
第三日,轩彤还安静的躺在床上,皇上急了,如此端庄的伊人,若是溘然长逝,岂不惋惜?!
皇上遂遣散了众人,只留下翠喜、兰喜两个宫女和这两个宫女最信得过的宋时宪宋太医诊脉,并再三吩咐宋时宪,无论如何要让轩嫔醒来。
又过了半日,宋时宪把所有可行的办法都用了,轩彤就是醒不过来,饶是宋时宪老持成重,额头也微微见汗了。这一日酉时,宫门将禁,宋时宪又不在太医院坐班,只好无奈离去,独留下一句哀伤话语:“倘若轩嫔今夜不能转醒,她将——与世长辞。”一句大实话惹得翠喜、兰喜顿时抱头痛哭……
日暮三刻,夜很黑,天上没有月亮,幕色昏暗静谧,瑟仪居来了两个太监打扮的男子,一个瘦弱不堪,咳个不停;一个朗逸俊俏,白皙神俊。二人称之前奉轩嫔主子的吩咐去办事,办妥之后回来复命,自然被翠喜、兰喜请到了内堂。
二人表明身份,赫然就是元子皇普希和侍读郑棋元,元子称有办法将轩嫔弄醒,于是兰喜出去放哨,翠喜近旁照看。
“棋元,你的法子管用么?”元子看向侍读,神色问询。
“管不管用,试了才知道,家父说这药丸是用天山雪莲和千年血参为主料炼制的,自祖上传下来三粒,先辈用了两粒,唯余一粒在这玉壶当中。”棋元说着从腰间扯下一迷你精致的和田玉麒麟底象首玉壶,掀开壶盖,将里面一荧光药丸倒在手里。
“既是你先祖所留,你当真舍得?”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既然遇上了,总不能见死不救。”
“呵呵,都说一片冰心在玉壶,只不知你这玉壶里呈的心思,躺着那人是否知晓。”元子打趣道,笑着笑着竟又不住的咳嗽起来,看的棋元和翠喜一阵心酸。
“苍天为证,小臣诚心一片,问心无愧,救人一命而已,自不必牵扯姻缘。”棋元一本正经回道,特有的琥珀色瞳仁光芒一闪,一片坦荡。
一旁的翠喜却是听不下去了,她哪里听得懂二人的对话,她只知道,自家主子危在旦夕,这二人却不疾不徐的谈什么玉壶,救人要紧呐!当即急道:“二位大人,能不能先给我家主子喂了药,再提其他?”
“你来吧,”棋元将药丸交到翠喜手里。
“奴婢哪懂怎么喂药!”
元子道:“棋元,大丈夫不拘小节,还是你亲自来吧。”
“也好,有元子做个鉴证,小臣光明正大!”
“哪那么多忌讳?!”元子摇头笑笑,这个棋元,就是为人太木讷了。
棋元一接药丸,伸出一只手扶着轩彤脖颈,另一手微微一捏轩彤下巴,见轩彤嘴唇微张,再抽出左手将药丸送入她的口中。
棋元办完了正事,随手擦了擦汗,这女子的闺阁是片刻都不想多待,嘱咐翠喜道:“一个时辰后,若是你家主子没能醒来,就去元子的东禄宫找我。”
“是,”翠喜点头应了,又将二人客气送出瑟仪居,直送到翊坤宫外,才回来继续看守轩彤。
许久,轩彤动了动眼皮,却没能睁开,这一微小的举动恰好在瞌睡的翠喜眼中无限放大,翠喜大呼:“主子,你醒醒,你醒醒啊!”
轩彤脑袋涨得厉害,费力睁开眼帘,鼻中闪过一缕樟木的清香,奇道:“樟木!怎么会有一股男子的樟木气味。”
“主子终于醒了!”翠喜喜道,遂将轩彤扶了起来,靠在床边。
“是不是谁来过了?”
“可不?”翠喜毫不隐瞒,将元子与郑棋元的对话一丝不漏的说了一番,又好一顿添油加醋,大赞神秘药丸的奇效。
轩彤听得眉头更皱了,心底一叹:“这个情,不好还了!”
又过了三五日,轩彤病好的差不多了,皇帝亲临瑟仪居,轩彤心中忐忑,对皇上始终有了心结,于是对皇上有了些许疏离,在皇上牵她的玉手之际略一抽手,就将玉手收回,惹得皇上愠怒,气呼呼拂袖离去。
轩彤总算有了报答的机会,遂带着翠喜,挎了一食盒前去东禄宫谢恩。
东禄宫是一座偏东面的侧殿,位置不大,地点却依山傍雪,群树环绕,环境简明清幽。东禄殿里面陈设老旧,细一打听,方知是前皇后嵇如懿亲自为元子布置的居所,所以元子才十多年来一切陈设照旧,存了几分睹物思人的意思。
三人一番恳谈,如知己老友般一见如故,只是轩彤宫嫔的身份,实在不宜在元子宫中久待,便起身告辞。
于是,元子便和棋元时常扮成太监模样出入瑟仪居,日子一长,三人逐渐成了至交好友。刘皇后虽是元子名义上的母后,但是几乎对元子不闻不问,加上刘后只顾安养自己的龙胎,俨然将元子当成了弃子,而这正是元子最想得到的待遇。
瑟仪居地处翊坤宫深处,三人的动向,翊坤宫主位煓贵嫔虽有所察觉,煓贵嫔自然着重调查一番,得知三人不过是志趣相投、谈诗论词的好友;且元子体弱多病,难得多了个玩伴;何况煓贵嫔自己性子颇为懒散随性,自是不愿牵扯其中,遂再不理会三人,只当卖了皇后一个顺水人情。这种听之任之,令三人更加关系相笃,乃至于有些超出了正常朋友的范围,怎么说呢,有些亲密无间的味道。
坤宁宫:
太后穿了件黑底黄花的素面鸳鸯戏锦鲤合身宫装,松松梳了个垂暮发髻,手中握着一串带着流苏的佛珠,凛然坐于和合八仙鸳鸯床榻,用右手小指的九彩琉璃玉指甲一拨香炉里的灰烬,淡漠的问:“宝毐,皇后怀孕了,是么?”
“是,”下首一个嬷嬷模样的老妈子恭敬回道,这老妈子年岁很大,脸上全是褶子,至少有五十余岁,在这紫禁城中,算是很长寿的了。
“几个月了?”
“约四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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