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姜氏（2/2）
“不是普通孩子？！”柳依诧异。
没等柳依继续发问，姜庆嗣转身从书架上取下一本线装书，并将其中的一页摊在柳依的面前。
“这是我们姜氏家族的秘密，除非是族长，其它族人一概不知。”
“我……是秘密！？”柳依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
姜庆嗣低下头，指着书中类似树状图的地方，说道：“你从这里开始往上看。”
很明显这是一本家谱图系，姜庆嗣指的地方正是自己的名字“姜勋奇”，而再上面是自己的母亲“姜庆毓”，再往上应该就是自己的外婆“姜衍瑛”，沿着这条主线一再往上便是“姜传蕙”、“姜前贞”……柳依似乎明白了什么，抬起头望着姜庆嗣，“都是女人吗，我的长辈？”
“嗯！”姜庆嗣微微点头，在茶几对面坐下，沉沉地说：“你是我们姜氏大卜一支的女孩，目前女孩已经经历了九代单传！”
“大卜！”这一下唬得柳依不轻，她惊讶地重复了一遍，然后追忆着这该是哪朝哪代的官名！
姜庆嗣依然微微一笑，他料定柳依的惊讶绝对不会小过自己知道姜氏秘密的那一刻。
“勋烈告诉我，你是记者，那你一定知道我们姜姓的由来可以追溯到商末周初。”
“那是姜子牙姜尚。”
姜庆嗣颔首但沉默不语，似乎在等待柳依继续发问。
果然，柳依忍不住好奇，追问起来，“难道我们是姜子牙的后人！”
“追本溯源，我们是，而你不是！”
柳依一下子又被弄糊涂了，她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反问道：“不是啊，你们不是告诉我，我姓姜吗？！这族谱上也是这么写的啊！”
姜庆嗣没有顺势作答，而是另辟了话题，“现代人大都知道姜尚不但胸怀经纬，而且还能呼风唤雨……”
“可那是传说，《封神榜》里的神话故事啊！”
“传说就不可信了吗？”没等柳依发难，姜庆嗣径自说了下去，“多数人认为传说是假，但又有几个人知道‘夸父追日’是夸父通过立表测影测量太阳轨迹？又有多少人知道‘后羿射日’是描述上古人民春社祭祀的场景？所以说姜子牙的传说里也是一半真来一半假，那呼风唤雨、预测天气之人并不是我族太公，而是你族、姬昌的大卜！”
柳依根本理不清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不得不乖乖地听族长把话讲下去。
“不知你知不知道，姜子牙72岁垂钓渭水之滨磻溪时，借钓鱼的机会求见周文王姬昌，而姬昌在临出门之前曾占卜一挂，卦辞说‘所得猎物非龙非螭，非虎非熊，所得乃是成就霸王之业的辅臣’。”
“这个我知道，以前就看过书的。”柳依认真地回答。
“姜子牙感念姬昌的知遇之恩，为成就周氏天下运筹帷幄、殚精竭虑，但是他也没有忘记真正起到铺垫作用的人——那个会占卜、懂星象、能预知未来的异人、姬昌的大卜——你的先祖。”
柳依忍不住又想追问，却被姜庆嗣摆手阻止，“之后的事情，想必你无论在哪本书里都找不到，姜子牙在姬昌讨伐纣桀的过程中，每逢重大决策，都会与这位大卜谈形势、问吉凶，并成为莫逆，进而结为异姓兄弟，一直到齐桓公小白成为春秋五霸之一时，两姓兄弟都不离不弃。”
姜庆嗣慢慢地饮了一口茶，继续向柳依陈述：“想必你也知道，战国初期的齐国为姜齐，齐康公时，大夫田和作乱，并‘食一城，而奉其先祀’，自立为国君，这才有了后面的田齐。当时田和深知你族为异人，要么为己所用，要么杀之而后快，于是趁乱逃亡之际，我们两姓兄弟和姓为姜，但所有族人分崩离散，姜姓吕氏有几支流亡到河西走廊一片，到了西晋‘五胡乱华’时期，我们这支又被迫离开河西，一路逃亡，直到了江浙一带才安定下来。”
“明白了，我是和姓后的后裔！”柳依诚恳地眼望对方，依然心存疑惑，“那我怎么就成了族里的秘密了？”
听闻此言，姜庆嗣不由爽朗地笑了，“你不是已经知道自己身上的异数，这才来认祖归宗的吗？”
柳依的脑海突然闪现了自己看到过去未来的情景，惊讶得睁大了眼睛，“难道族长舅舅也知道我的……”
“未当族长前根本不知道。老族长临走之际将我族最大的秘密告诉了我这个继任者，让我一定想办法找到你，但他也预言过，只要你发现了自己的秘密，你也会自己找来的。”
“那我妈妈呢，她也和我一样能看到过去未来？听说她已经死了，她是怎么死的？”柳依真的迫不及待了。
“你们，并不是每一代都能显现异能，真能显现的也各不相同。”姜庆嗣停了停，然后注视着柳依一字一顿地说：“你妈虽不能看到过去与未来，但却能断人生死！”
“啊！”想着自己母亲恐怖的异能，柳依忍不住惊出声来，“我妈妈她诊断了自己的死亡？”
姜庆嗣并没有接口，而是缓缓讲述了柳依以及其母的身世，“其实，大卜一族的秘密从古至今一直在族长之间口口相传，所以你们一直是被秘密保护的，通常族长会安排具有异能的你的先祖做族里的风水先生，但是越接近现代，你族的血脉就越单薄，直到如今竟已是九代单传、代代女娃，七代招赘，更甚者在你太奶奶和奶奶这辈，异能根本没有显现。然而就在老族长认为你族已丧失异能之时，你的妈妈——当时尚处于幼儿时期的庆毓姐竟有一天突然指着一对中年夫妇说，他们当晚必死！果然就像诅咒一般，那对中年夫妇就在当晚自杀了！在这之后，在你妈身上又连续发生了类似的事情，要知道当时可是文革时期，忍受不了折磨，被逼自杀的人不胜枚举，可是因为你妈总是断人在先，所以一时间，我们这里谣言四起。而你奶奶其实并不知道异能的事，所以她也无法理解自己怎么就生了个妖孽。虽然老族长心知肚明，为你妈妈竭力辩护，但是在那个疯狂的年代，族长被说成是传扬封建迷信而被隔离审查，根本无法再保护你妈妈……之后你爷爷和奶奶也因为你妈的关系而被人唾弃，众人对你们一家避之不及，都怕成为你妈诅咒的对象……你奶奶本就性情刚烈，实在想不通自己是造了什么孽，最后郁愤跳河自尽，而你爷爷觉得所有的冤孽都是你妈造成的，于是将你妈遗弃了……而你妈妈在再三的打击下，小小年纪就疯了。”
“疯了？！”柳依的心头突然升腾起一种似曾相识的悲凉，难道这是陈家湾孝义孝全兄弟故事的重演？柳依使劲地甩了甩头，问道：“那我妈妈后来还是结婚了，对吧？”
“没有！”姜庆嗣直视着柳依，坦然地说：“既然你已经问到这个问题，作为长辈，我必须告诉你，现实很残酷，我们至今都不知道你的父亲是谁，你是你妈在遭到强暴以后生下的。”
柳依的心里顿时被砸进一块巨石，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身世竟被小邱不幸言中，到底还是私生子啊！她呆呆地靠在椅背上，用良久的沉默来消化这突然的打击。
“那她是怎么死的？”最终，柳依还是鼓起了勇气。
“南面化工厂的一场大火，让你妈葬身火海。”
“化工厂，大火？”柳依直视着姜庆嗣。
“对，就是你开车经过的废弃化工厂，一次突如其来的爆炸，在清理现场的时候，警察发现了庆毓姐的尸体。”
“她为什么在哪里啊？”
“当时你妈疯得很厉害，族长把你妈关在家里，估计是她自己逃了出来，无意中闯进了那个废弃的化工厂吧。”姜庆嗣无奈地叹了口气。
柳依伤感地闭上眼睛，努力将涌上的泪水吞进肚里。待冷静之后，她提出了一个自觉不该问的问题，“你们说我们是被保护的对象，可是我们祖孙三代都没有被保护好！”
“勋奇，我们并不是没有保护，而是用错了方法！人算不如天算啊，当年老族长为了出去保护你妈妈，被红卫兵打断了一条腿；而老族长将你交给勋烈带出淳安，就是不要你再受到你妈的影响、生活在她的阴影下……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勋烈的媳妇会把你遗弃，期间又发生了勋烈长期生病住院的事，致使我们与你真正失去了联系。”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