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2 难辞苦与别（1/2）

朱颜再不多言，面色上一丝悲戚模糊得看不清，转过身来，对闵惜儿招手轻唤道：“惜儿，还不过来我这里。”

闵惜儿用自己血脉护住离云影微弱气息，乃伏下身子对朱颜拜道：“求师父救救阿影……”

朱颜硬了心肠道：“天数注定，谁也不能更改。一念起，碧波青天，一念灭，沧海桑田。千万红尘，亿万苦难，不过就一点执念。你就是这一点放不下，若断了这一点执念，自然脱了妖身，

参透虚空，如我一般。”

“不，不，师父，我不求脱却妖身，亦不想参透虚空，只求你们不会为我所累，只求你们都不受劫难！师父，请您将我元神拿去，以偿还这千年抚养教导之恩，我愿用自己换取阿影一命！”

闵惜儿斩钉截铁，一语决断。

朱颜低头，微微一叹，惜儿惜儿，跟随我千年，竟没醒悟我话中之意。当下又道：“又怎能用你自己换取他之命，无论你或他，苦修无穷岁月，到头来还是一场虚空，这无边法力，都不过飞

灰，先天元神，也不过虚幻。”又换了温柔语调道：“……切不可再胡闹。”

说罢，手指挽一条清气，到得两人头顶，随后叭一声散开，化为一蓬轻烟，离云影的身体顿时缩小，只见淡淡的虚影，如幻光一般。

电光火石间，突又亮光湛湛，只闪了一闪，便消失不见，闵惜儿心神一惊，低头看视，哪里还有人影，只有一颗通红似火地灵珠。

闵惜儿悲痛欲绝，跪地将那颗珠子捧在手心里，祈求道：“师父，师父，不要……”

朱颜一闭眼，手一收，说道：“惜儿，他本是一颗珠子，肉身刚才为你抵挡金光，早已消亡，连转世投胎都不能，你现在只有两种选择，一是让他就这样，生不能生，死不能死，永受着这千

刀割裂般的痛苦，你……怎肯让他为你受这般牺牲？”他摸着掌心，叹息道：“惜儿……让他重新做回珠子，封印魔境，随魔境一起消失，免去这无边痛苦吧。”

又低头看了一眼那灵珠，叹道：“放下心中执念，从此脱于天地，游于物外，魔君，你可愿意？”

“让我消失吧，惜儿……”离云影微弱的声音从珠子中传来：“有他在，你无碍，我却是放心了。”

她跪倒于地，无声痛哭。

片刻后方低头看着手中灵珠，温婉一笑，像春天拂过河岸的杨柳，那般轻柔的道：“阿影，这辈子，我终究是要欠着你的了……”

珠中变幻离云影的脸，他道：“不，惜儿，我心甘情愿。”够了，足够了，已经得到她这么多的泪，现在死了也值得了。他笑起来，这笑容在珠中显得十分苍凉，原来化为人形，来这天地走

上一遭，不过是为了与她相遇。

或许，就这样死了也好，死在她的怀中。

闵惜儿的泪珠一颗颗落在他身上，离云影，你的凝露香，我的眼泪，这一滴便误你良久，你说，你既救了我，我的命便是你的。如此轻描淡写的话，于你却是一语成谶，泪眼中恍忽见他红着

脸说：“惜儿，惜儿，此刻在你身边，我好快活！”

她看着它们再没有发生作用，她泪眼迷蒙，他不是说，她的泪是凝露香，可以疗伤，可以止痛，可以让肌肤重生，可是为什么对他千疮百孔的身体没有用，他已经为她舍去了骨，割去了肉，

那种酷刑般的疼痛他是如何忍受的？

仿佛还是在那山洞中，两人共处的时光，他说：“惜儿，我没为你做过什么，今天总算有这个机会……”

“阿影，你总想着给，从没有想过得，我和你相识这么短，你的生命，却只给我，为什么你会觉得能给我太少太少，你不知道有太多，多得我没有勇气承受……”

他没有呻吟，甚至没有动一动，只是带着微微的欣喜，在珠子中伸出不成形的手，想要再接住她的一滴泪。

“惜儿，惜儿……知道吗？我好想要来生，我也想做梦有个来生，来生或许可以好好爱你，可是我……生而为珠，是没有来生的，有的，只是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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