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2)
江上,春泥带雨,雪水充沛而下,一方水上浩渺。
于此江湖名人眼中,这是一条祸水,绝对不是上善之水。
自古以来,多情总被无情恼,若是上善之水,怎会让他的至情至性蒙受灾殃。
江河之水从北原冲刷而来,年年春天带来融雪,这年春天,又带来一江清澈无瑕。
乱雪埋刀有一身很值得骄傲的血液,他的血液很澎派,而他的人也很澎派,但是乱雪埋刀完全不希望别人因为他这一身值得骄傲的血液而想要认识他、接近他,甚或搭理他,因此,种种描述,都不如以夏天傲梅、冬天鸣蝉之反骨叛逆来形容他。
他于襁褓之年被父亲弃养,记不起父亲的模样,在他最困惑的年少,最渴盼答案时,只见过父亲四次,这四次都是在他十七岁那一年。第一次见到那称为父亲的人是在十七岁那年春天,百花盛开,暖意无限,一只白蝴蝶引来了他的父亲,乱雪埋刀在白狼江边的蝴蝶群中,初见父亲。他的父亲很明亮,而他父亲的刀更明亮,这一点完全与乱雪埋刀一模一样。
乱雪埋刀不明了白蝴蝶群里那人的长相为何与自己完全不同,但是他知道那人是自己的父亲,因为他们手上的刀长得一模一样,原来是双刀。他的父亲在江边,屹立而说:“我是你的父亲。”
乱雪埋刀说:“我知道。”
两把一模一样的刀,父子各持其一,以刀相认,这也是世间奇谭了。
乱雪埋刀第二次见到父亲是在十七岁那年夏天,依然是白狼江,依然是如狼似虎的江边。白鹤于沙洲匆匆而过,乱雪埋刀在一群长腿白鹤中炽烈远望一把剽悍的刀。握住那刀的手很剽悍,指节很剽悍,手臂很剽悍,甚至反射在刀脊上能刺瞎人眼的阳光也很剽悍。
他的父亲与自己一样有一双凌厉双眼以及剽悍身手,第二次开口,父亲说:“你找我?”这质疑表示,如果自己不邀约,他的父亲毫无意愿前来。
乱雪埋刀点点头,问了句:“每个人都说我的父亲是江湖第一高手,排名第一,无人能败,我只想问你,你的师父是谁?他败的了你?”
这父子二人的心思原来也相同,父亲说:“乱雪埋刀,今年十七,白狼派第一高手,连飞泉与八风教都畏惧你,看来,你对这样的成就还不满足。”忽又莞尔一笑,宛如仇人相见般讪问:“你想打败我?”那打败二字一脱出口,乱雪埋刀开始踌躇起来,见了那尚在摸索的少年,父亲又说:“乱雪埋刀只需要打败一个人,就是你自己。”
乱雪埋刀第三次见到父亲时,秋风萧索,江上的芦苇又高又长,一片黄色苍茫景象沿江而下。他的父亲有一身硬挺宽厚的肩膀,宽腰长脚,马靴上的泥还未干。父亲那口刀斜插背上,双臂环胸,声音沉稳而道:“找我什么事?”
乱雪埋刀也有一口沉稳的声音,迫不及待问:“为什么我们的江湖名称都很阳刚霸气,而你却叫了一个像女子的名字?”
采薇南山。
乱雪埋刀的父亲就是采薇南山,这么女子温柔,听了更觉婉约。
父亲说:“我所有的成就都归功于她,没有她,就没有我,我逆了她的意走上江湖,她虽然不愿意见我,但我相信当她听见我用此名扬名江湖时,她必定知道是我,知道去哪里寻的到我。”
乱雪埋刀再问:“你说的她是谁?”
父亲说:“我的母亲,你的祖母,南山人氏,名叫采薇。”
父子已相认,乱雪埋刀有意追随父亲,故意探问:“你为何选择将我送给白狼派抚养,我想离开。”
父亲探知其心思,却一反人伦常理,侃侃而说:“浊水大江,距离白狼派七百里之遥,沿江而下只有几个纯朴聚落,倘若你被其中一个拾了去,不是务农就是打渔,再有也是染布、樵夫,真巧,那日白狼派恰好搭了一艘船停泊江岸,以不忍一念慈心从浊水大江中打捞一名啼哭的婴儿上船,将你带回白狼派,我在你身上系上了一口刀,这刀若是让那些纯朴聚落拾去,万万是认不出有何来历,可他是白狼派,他认出你是何人之子,我并未将你交给白狼派,我一心打算让你从浊水大江一路顺流入海,就此隐没。你想跟我走?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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