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上)(1/2)
由于时间掐得不准,我没能赶上林晓安家的饭点。事情还没问完我就已经饿得不行了,趁着倒水的机会我去厨房溜达了一圈,查看了他们的冰箱后觉得外出觅食刻不容缓。
半个小时后,我咬着汉堡恍惚地游荡在街上。A市今年的冬天来得比较早,才一月初就已经飘了几场雪了。以我在这个城市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必定是个寒冷的冬天。我记忆中最大的雪出现我初二那年的冬天。那天晚上正上晚自习的时候,同桌的哥们儿突然碰了一下我的手肘,很兴奋地说:“下雪了下雪了!”青春期的男生正处在变声期,声音非常难听,被自习室寂静的环境一衬托就显得更加难听。大家都被这难听的声音所吸引,齐刷刷看向窗外,接着马上兴奋了起来,大胆的男生还吹起了口哨,好像天上下的不是雪而是钞票。由于当时已接近下课时间,而且这个靠南的城市下这么大的雪实属难得,坐镇的语文老师很慈悲地放我们先走,大家背着书包作鸟兽散。我和大家一起散到校门口的时候就看见苏辰撑了把伞在一堆老头子老太婆里面看着我笑。
那晚他穿着黑色的立领大衣戴着米色的围巾,蓝色大伞下是一张俊美得让人心跳的脸。时间过去这么久,我仍清楚地记得那晚的每一个细节,这和我从来背不全古诗的记忆力太不相衬。我忘不了他把围巾围在我脖子上的温暖,忘不了他握着我双手时的温和而责备的眼神,更忘不了他在我耳边轻轻地说:“小轩,回家了。”
我心满意足地握上他的手,指着热闹的操场:“我要堆雪人!”
他一愣:“你不是最怕冷么,还玩这个?”
我有点脸红:“就喜欢,你堆不堆?”
他别有深意地一笑,牵着我往操场走去。
其实他怀疑得对。我确实不喜欢堆雪人,我只是喜欢和他一起堆雪人,特别是在别的小女生面前。
那天晚上苏辰把他的手套脱下来戴在我手上,厚厚的兔毛保存了他的体温显得特别温暖,而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把小铁楸。一方面有了工具,另一方面有苏辰这个高级知识分子,我们的进程明显比周围的初中生快了很多。那晚我们堆出的雪人被守门大妈惊呼为她在附中看见过的最大的雪人,而我后来打听到她在附中已经看了二十多年的门,这足以说明我们那晚的劳动量。为了使我们的雪人形象逼真,我捡了许多落叶在它腰上围了一圈草裙,这导致我后来看脑白金广告时有一种深深的熟悉感。当时周围一个小女生很大声地建议我把围巾给它围上,说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被我当场拒绝,因为那条围巾是我和他一起买的,深知其市场价值。
我慢慢地走在路上,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就像我不知道自己对苏辰反复的记忆还有什么意义。
从我和他重逢的第一次开始,他就不断地给我制造惊讶。在这些或大或小的惊讶里,他已经和我记忆中温柔宽容的苏辰越走越远。而今晚,他更是给了我致命一击,彻底颠覆了苏辰在我心中的形象。
鉴于他的脸还保持着和当年差不多的模样,我不能怀疑他是冒名顶替的。再鉴于他会开车,会打手机,电脑用得比我熟,且从来不把一只手别在身后说话,我也不能怀疑他是穿越而来的。那就只剩一个可能了,也是小说分栏里最热频道之一——灵魂转换。然而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一个忠诚的入党积极分子,我必须相信这个世界是唯物的,是不以人的主观意识为转移的,所以灵魂转换更是不可能的。
于是我陷入了极端的纠结中。
我掏出兜里被设成静音的手机,上面有五个未接来电,全是宋亦熙的,最后一个是在十分钟前。打开信箱里最近的一条短信,上面只有很简短的两个字:“在哪?”
我的手一抖,似乎看见了电话对面宋老师铁青的脸。
我这人一向胆子小,马上就要拨回去承认错误。但拨到一半的时候想起他疑似“出轨”的行为,动作不自觉地一顿。我想他这不是急着召我回去谈分手吧?以宋老师的办事效率来说,这不是没有可能。
这个可能让我的心刷刷刷地凉下去。
相比之下,我的初恋是旁逸斜出的失败,现任恋爱则是符合规律的失败,但总的而言,都是失败,这让我对自己的命运产生了深深的无力感。抬头一看,雪越下越大,我想了想,裹紧身上的大衣,准备回家。
变故就在这一刻发生。我刚把手机放进兜里,后面突然呼啦围上来三四个人,我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喊出那句最经典的台词——你们要干什么!就被他们连拖带抱地往街角拉去。
我一下就被吓傻了。
为了衬托心情,从许家言那里出来后我特意挑了一条安静的小道,此刻这个小道上几乎没有一个人,连路灯都坏了好几盏,恐怖氛围突生好几个等级。我在刚开头的沉默后立马识相地说:“哥们儿,钱包在这里,在这里。”
那几个人顿了顿,为首一个留长发的一把夺过我的钱包,就着路灯看了看,嗤笑了一声。
我的钱包里一共有四百多块钱,劫匪大哥有四个,平均分配一人只有一百多,收入确实低了点。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害怕他们一怒之下把我给办了,虽然我的长相不容易使人冲动,但现在天色已晚,路灯又坏了几盏,一切都看不清,情况显得有点悬疑。
像是为了印证我的想法,抓住我胳膊的两人手开始乱动,一只在我大腿处,一只爬上了我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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