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下）（1/2）

我一下睁大了眼睛。

雨好像又下大了，在阳台外哗哗地响。而我却像置身于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里，里面什么都没有，除了刚刚听见的那一句——

我爱你。

我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这幻听配合着先前林辰消失的那一幕幻觉让今晚显得格外惊心动魄匪夷所思。而我在这惊心动魄匪夷所思的一晚里接连被两个男人表白，一举洗刷之前的空白记录，其心情之激昂动容不亚于中国代表队在奥运会上夺得第一枚金牌。

宋亦熙说：“叶轩，我记得我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他们永远不会变，所以，你没必要猜测我会离开你。”

他的手滑下来，握住我的，雨水和汗水在手心交渥，别有一种缠绵意味。

“因为，我不会。”

空气似乎静止了，我的头脑却一片混乱。我突然想起以前看过一本叫做《教你谈恋爱》的书，据说是一个于38岁高龄时终于觅得良偶的资深剩女为了纪念自己顺利出嫁写的。本着剩女之间惺惺相惜的感情，我花了20块将其买下以备不时之需。书里讲的什么我基本都忘了，只记得扉页上用特别花哨的字体印着一句话——男人靠得住，猪也会爬树！

如果以这本书为理论指南，配合我之前惨痛的实践经验，我应该以淡定的心态来面对宋亦熙的话。但宋亦熙深邃的双眼和我们交缠的双手仿佛自有一股力量，怂恿我去做一次危险的尝试。

我在这两难的选择中保持沉默。

宋亦熙随着我一起沉默，客厅里非常安静，这使得墙上英式挂钟的声音显得特别清晰。大概过了五分钟，宋亦熙打破沉默重起话头：“叶轩，你总是这样。性格太硬，有时又爱钻牛角尖，明明心里已经很脆弱却还是要装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你在害怕，却又不让我看见你的害怕，可你知不知道，我比你更害怕？”

我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独立、勇敢，遇事从不退缩。”他看我一眼，忍不住笑了一下：“像个纯爷们儿。别别别！我开玩笑的。”他抓紧我行凶的双手：“很多时候，会让我觉得你并不需要我。而……”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且敏感，对自己坚持的东西容不得别人一丝半毫的猜忌，宁愿离开也不愿委屈自己。你是不是打算今晚过后就和我分道扬镳，躲得远远的再也不见我？”

我说：“我……”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我，语气里流露出罕见的颓然与忐忑，让人既不敢说实话又狠不下心来说谎话，真是两头为难。

老实说，宋亦熙对我这一段心理剖析还是比较到位的，至少在结果预测上比较接近我原来的打算。然而他的防御手段也是比较有力的，这从我已经动摇了的心态上可以略见一般。所有的女人在内心深处都有一个假想的情人，正如所有的男人在内心深处都有无数假想的情人一样。放眼这个花花世界，以男人们的思想最为丰富，从ladygaga到清纯玉女，他们都很感兴趣，随便得没有底线。然而女人们，无论是ladygaga还是清纯玉女，对男人都有一个基本的要求，那便是宽容。上帝说女人是男人的肋骨，那么自然而然的这些肋骨便期望在回归母体的时候不要受到太多的刁难。这不是因为女人们爱犯错误，而是因为外部环境往往太过关注我们的错误，导致我们只能在内部环境里寻求安全感。

从这一点上看来，宋亦熙确实是个优秀的情人。

我沉默了一下，问道：“你真的不介意？”

宋亦熙抵着我的额头：“叶轩，我只怕你离开我。”

为了防止被美色所迷，我拉开了一点距离，说：“宋亦熙，你已经30岁了，应该比我更了解这个社会的规则和潜规则。你如此优秀，站得如此之高，你的形象和未来都不容许身边站着一个经不起大众评判的女人。显然，我就是这样的女人，如果和我在一起，我的污点就会成为你此生最大的缺陷，甚至毁了你的未来……”

宋亦熙皱眉：“你这样想？”

我叹气：“不是我这样想，是别人会这样想。不仅想，他们还会说。流言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武器，特别是对我这样的人，我从来打不败它们。”

宋亦熙把我抱在怀里：“你害怕？”

“对，我害怕。”我说：“或许今天，你是真的喜欢我，但长此以往，闲言碎语猜忌指责会不断攻击这段感情，总有一天，今天的承诺会变成你以后的负担，而我，也会变成你的负担……”我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抬头望着天花板：“……宋亦熙，这并不是个宽容的社会。”

“当我和苏辰分开的时候，我就明白感情并不是个随心所欲的东西。她是感性的，却永远受到理性的束缚。自己的理性，别人的理性和这个社会的理性。他们会强迫你相信你的选择是错的，你宋亦熙应该找的不是我叶轩这样的女人。你应该找一个大家闺秀，从小弹钢琴学声乐，可以陪你优雅地出入高档会所，从容地应对各种场合……所谓门当户对，老祖宗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宋亦熙，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永远做不到那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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