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柚奴(五)(2/2)
那月光竟让我觉得灼痛。我看见自己的身体燃烧起来。蓝色的火焰在我身上蔓延开,它吞噬了我的毛发,吞噬了我的肌肤,我的血液被它蒸干……为什么会这样?我是不是要死了?
……
当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成为了一个女人。
全身光溜溜的美貌女人。
【柚奴】中
扬州十日已过去好久了。
人们渐渐习惯了自己头上老鼠尾巴似的辫子。他们拖着它,好像还带着一点沾沾自喜的意思。街市上还是渐渐热闹起来。该做生意的做生意,该当官的当官,换了个天,做了亡国奴,还是一样活着。
到底是它,便有几年的废池乔木,犹厌言兵,却不妨这淮左名都,竹西佳处,抵不过几年又是一样的繁华。
人命最贱,草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
尽二十四桥明月好,但看的人少,也不管红药为谁生。只知扬州这样软红万丈的地方,好风光不如美人儿。
绵亘十里的秦楼楚馆里头塞满了莺歌燕舞,那酒香脂粉香,传出好远。
这也倒罢了;还有藏在那寻常街巷里的暗门子,较堂子里的,更多了三分野与辣,颜色虽是参差不齐,但若遇上那十里挑一的,又香又刺,教男人忍不住要去偷一嘴。
“冯公子……再来一杯?”那女人头发松松地挽着,斜堆在一边;乌压压的一片上面略插了一朵碗口大染红的通草花,衬得下面一张白脸如同画的一般。
“好,好。”冯公子一叠声地答。
她旋身斟上一杯,两根指头捏着,眼睛斜斜地去瞟他,冯公子身子已酥了一半:再看她把上身小袄敞开,露出绣花的肚兜,上头一痕鼓囊囊的雪白胸脯,更是连眼珠子都直了。
“你这小娘子,真够味。”冯公子将嘴巴撮圆了,就着她的手去吸那酒。
“哎呀——”她却有意错开身,将杯子掼在桌上,身子却软软向他倒去,一霎便是温香软玉抱满怀。
冯公子被她勾得火起,双手一使力,把她整个打横抱将起,扔到一旁床上。大红绣鸳鸯的锦被翻将起来。
“你……你……”他气喘吁吁地享用她,却未看到她的眼中透出清冷肃杀的意味。
“呜……啊……”他晕眩过去,她猛地从他身下滑脱出来,趴在他脖颈上。
她撕咬开他的喉咙,滚热的鲜血浸透了衣裳。在她的脸上印出一条条红痕迹。
她张大了嘴吮吸着。
一线滚热腥红的水顺着喉咙下去。
可是……为什么还是没有那种味道?为什么还是没有呢?
她眼中流出水来。
她觉得心中空落落的,一次又一次地失望。若说撕心裂肺,也没有。她只是很失落,失落到觉得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