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平等之名(1/2)
仇恨,一个邪恶,自古就有的名词,会有很多种延伸的意义,比如死亡,比如疯狂,比如愚昧。
在黄沙遍布的原野,谁会铭记模糊的眼与洒下的血,我们对于活着,对于人性,无非是简单遵从于虚伪的善恶两法,做自然界最高端的真实的演绎而已,唯一的发现,就是我们活着的世界,妈的其实只是一个成分复杂的火药桶,它所需要的,就是某些疯子拿火柴那么轻轻一点……于是上千人便死去了,国家名誉扫地,急需一种关怀与体恤来扶持人民,支撑家乡,于是有了军政一体,而那些人唯一果断作出的两个决定,就是将政党和国家连在一起,与将妓女与自己的欲望在温床上不断滋润着,直至不可分割。
知道这种命运的刻痕无疑是一种释怀而非诅咒,在通往仇恨的不归路上有太多的由不幸所导致的因素,比如:被伤害过的不幸、欲望无法满足的不幸、身体残缺的不幸、无法启齿的不幸、以及,无法表达感情的不幸,最终汇聚成三股恶潮,比如由伤害和残缺延伸出的死亡、由欲望和难堪糅杂出的疯狂,以及,由独裁与强迫衍生出的极端迫信。
被悲伤与谎言掩盖了真理的地方,总有一些厌世者离开那些强迫主义,我们力挽狂澜的雅典朋友,我们反奴联盟的胞泽兄弟。
三月二十一日午,赤陵亲王阁,临时行宫伊奥科斯宅邸,通讯器响了很久,伊奥科斯慌忙从被窝里爬了出来,他懊恼摸了摸因醉酒而红肿的眼睛:“嘶——昨晚和那些人聊的太久了……”他狠力抹了一把脸,一只肘子撑着床板坐起身子,将手放在通讯器架上,犹豫片刻一把抓了起来……
“谁?”他半眯着眼睛用微弱急切的口气问道,沈特员在会议室外向他传讯:“午安亲王陛下,方才派出的奴隶很快就要送往贵府,他们将服侍您更衣换妆,一个时辰之后在首府恭见!”沈精兵诚恳的说道,用稳定的手势扣了通讯器。
飘溢玫瑰香气的宫殿里,月华铺满落地玻璃的每一个闪光点,凝结成一道道斑白重叠的水纹,奴隶将擦过薄荷水的丝绵整齐搭在椅子上,附身服侍伊奥科斯。
许久,赤陵总管太监赵公公摇着银拂子来催道:“启禀亲王陛下,元丞已经在催促了,阅兵大殿即刻进行!”太监在鞠躬后将头低在合袖后,等着伊奥科斯的指示。
伊奥科斯背着他喝下一杯蜂蜜酒提神,将紫金荷花帽放在玉桌上,紧了紧自己的丝绸白袍,掐腰的手缓慢的勒住腰带,松了松肩膀道:“无妨,让那些贵人再等些时候,我自会跟元丞解释。”
阅兵场上,彩旗招展,白色的塔楼与金玉色的宝石雕塑昭彰溢彩,丝绵与绸锦的帘布遮住灿烂的太阳。众政要已经列位,却唯独不见酸与莘宁。
同时间,酸与莘宁站在古籍司前的走廊上,望着带有基座的重型日晷发呆,她单肩背着一个牛皮褐色方块皮包,头戴一顶部长级白色鸭舌帽,身着一件白色皮衣,金色波浪纹同底色短裙,石青色短靴,站在开满凤眼莲的水塘边的亭子中央,不远处,张举金抖了抖青蓝色袍子的袖子,穿着朝服大步迈上前来,将一张图纸和硫化处理过的铜质钥匙夹在肘子靠近身体的地方,莘宁向他的方向走了几步,叹了口气,感觉是很焦急的样子。
张举金站到她面前的那一瞬,莘宁快步奔过去,张举金大汗淋漓,擦着汗露出欣喜的笑意,将累的酸痛的胳膊奋力抬起,将腋下夹着的图纸和钥匙用大拇指按在手心的浅处,笑呼:“找到了,找到了!”
莘宁攥紧他的手,将一枚青铜钥匙捏过来,摆在显眼的位置上,顿时宛如曙光一扫往日阴云,她双手攥住钥匙,高兴的简直要蹦起来了:“太好了,有救了,缶哥哥有救了!”
张举金展开图纸,将钥匙与图纸上的图案对应,他豆大的汗珠和叹息声听起来像五月的海风那般焦躁,炽烈。
经过硫化处理的青铜,表面是一层极其圆润的光泽,没有锈蚀,四百七十九年前的遗物,真是没想到竟会重见天日。
张举金用手指指着锁的缩略图,咬着牙去比对:“当心,这可是官锁,即使是铁器也不一定会砸的烂,这里面登记的都是关于我国最机密的古籍文献,大禹封疆之后,大部分的书籍被焚烧一空,存留下来的不过百分之一的典籍全部被收录到了这里,统治者想要将其永久封存,所以为避免不法分子的复制品,这个锁据说只能开一次,一定要小心,不然的话这些资料就永远没有缘分为我们所用了。”
莘宁蹲下,看着张举金哆哆嗦嗦的将钥匙插入锁孔,他的汗珠像是在滴水一般,口中念叨着:“当心,如果转错一个点的话……恐怕这些秘密再无人可知,有时候,罪人和英雄也许就是一念之差所能决定的了的。”张举金狠力一扭,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双手像如获至宝般庄重的分开,沉重的铜锁落在地上。
房内,无法清除的不明污渍,是积淀了四百七十九个春秋岁月的厚重尘泥,莘宁用靴子踏在上面感到地板发出令人心酸的呻吟。
张举金从腰包里掏出钻火弓,本想给蜡烛上火,莘宁一把拉住他:“这里的书卷经过几百年的风化,早就变的不堪一击了,不点火,也算是,对文化的一种尊重吧……”漫长的走廊,黑暗的拱形屋顶,几束阳炎的暖光从破败的天花板的缝隙中渗透进来,照的那些木屑灰尘浩牒如雪。
被百年尘埃积淀过的蛛网里,可有一种灰暗铭记着先人用鲜血开辟的道路?再百年以后,又是否会有故人会用墨水洗刷仇恨的晦湿?
张举金抽出腰上的布带扫拂着桌子上的尘土,免不了咳嗽几声,莘宁呆呆的望着一列先人的古籍,在听到张举金的咳嗽声后慢慢转头,她看见张举金正摸着架子好像在找什么似的,他一边抚摸着被封存的压抑,那些尘土像是银色的精灵在皮肤上跳动:“我们把所有的青春,以及热血,都奉献给了这些书籍,我们从不问我们得到什么,只想尽自己的力量在国旗下博得一个行效忠礼的机会……十年前,当我还是个学堂弟子的时候,因天资过人,秉性聪颖,先生曾言十年必成大器,抱着这种愚蠢的愿望参加科举的我,从不曾知道功名对自己来说其实是多么的愚蠢。宁肯参加科举,且真正心细天下之人,天眷其谁?”张举金在一片银花花的世界里漫步着,昏黄与刺眼的天光照耀了一片模糊的青春。
莘宁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那丝柔软且浓烈的不解与不甘心,以及一切与‘不’有关的不向命运屈服的情感。
“先王为何要将它们永久封存?仅仅一个夏长城和一座黄河水坝,难道还不足以算是一份被压抑的悲哀吗?”莘宁逼问道,张举金一拳砸在墙上:“是啊,为什么呢?考取功名,一个年轻人所能想到的小小的愿望罢了,但随着年岁增长,才华就如同细沙一般经过淘洗固化,最终堕落,像蜡烛燃尽了光明,这时候你才明白,如果黎明照亮了一切,你也不过是这均等的明亮中的,苍生矣矣……不管再怎样努力,最终结局唯有,泯然常人而已,对功名的渴望随着年龄的增长已经逐步淡出生命的主要地位。”张举金回头瞧了她一眼,自己从架子上抽出一张丝绵卷轴,一边用布弹去上面的灰尘,一面对她说:“挑出对你有用的,我们换锁,然后离开这里。”
“那,会有人来特殊处理此事吗?”莘宁问道,张举金将几卷卷轴塞入皮包里:“这你不用管,过不了些日子,我会派人将这里所有的书籍全部秘密转移到皇宫地下室的,还需要你跟皇上她们搞好关系,别出不愉快的岔子,我想,这会是你的专长,就像你跟李琉月那样。”
莘宁一愣,问道:“那些事情你都知道了吗?”张举金用潦草而凌乱的目光扫视了几眼书卷,低声道:“当然,李琉月是个奴隶,被首相以爱人李缶的自由相威胁,你以前流浪的时候,琉月曾救过你,你当然知道,首相是不可能放了琉月的,所以你应该是想通过皇上,碰巧你也知道皇上正有此意,当反奴隶盟约正式成为一种可能之后,那些苦难的枷锁都将不复存在,届时如果首相再不放人就是违反法律,那么你就可以当着议会的面说出去……如果我没说错的话,就听从我的吩咐,装满为止,然后不要告诉任何,想要烧书的人,过几天我会处理得当此事的!”他说话的时候,莘宁正翻看着一本五百年前的关于劳动自由的一些条约,随着封闭的疆土逐渐成为民族自古的借口,那些贵族便开始在劳动之上建立了绝对的铁律。
阅兵正式开始之后,商国国君子杜仲与丞相伊尹、夏国国君关雪茗与首相斯库里、雅典的君主伊奥科斯·哈瑟与跟班兼顾问兰达尔·蒂尼斯在赤陵珍珠路通往市中心广场的制高点——那三面蓝、红、紫色的旗帜。
从左往右,最左面是商国的绥条蓝色底色白羽海东青旗、中间一面是夏国长剑天竺葵双叶问荆草三星旗帜、右边的是雅典月桂与狮子旗,紫色底面,金色亮纹。
分列广场左右的是各大军种,陆军将领雷毅铁命令手下吹响号角,擂鼓三声,陆军走上广场,雷毅铁用闷雷般的口气大声吼道:“各营看旗号集结!如有违抗,严惩不贷!”他戴着一顶圆形铁骑盔,两侧棱角翘起,多层次的紫色暗纹与烫金的忠诚铭文标示下,一根红色的宽绳系住脖子。
他披着红色的丝绵长袍,一身黑亮的皮大衣与皮靴,他鼻孔大声喘着粗气。
整顿完毕之后,首相的马车驶过广场,邓兰钦紧随其后,首相穿着银领黑纱与蓝紫色的皮衣,他高举着一根银色权杖,右手置于心脏位置,以心中忠诚的礼节向士兵们致敬。
邓兰钦的马车紧跟首相之后,他穿着红色的纱状披风,一身白色锦缎华服,荷花状的领口系着一根蓝缨。
白色的塔楼上,有三名武装宪兵组成的号令旗手,一位打着军旗向各大军种发号命令,旁边一位则拿着一把长弩瞄着首相的身边,第三名宪兵则手持长枪与长鞭站在塔楼的入口,不管是谁,也不能入内!当然如果那些记者给点银子的话是可以被允许到风景独好的地方去的。
“整齐列队!各队军官,清点人数!”海军指挥官巴赤鸢站在了白色水手服士兵的最前列,空军指挥官戎肃枭与地勤负责人章仇寒在落地之后摘下帽子向首相行礼,他一身银袍蓝色丝绸军装,头戴白羽黑革鸭舌帽,戎肃枭命令手下的空战员们将脚下的飞禽安抚好,金陵近卫军暂时交予勾曜进行管理,他穿着一身褐色立领风衣,领口是金色的天竺葵,军人们身上散发出薄荷叶和马兰草的香气。
首相在广场尽头下了马车,步行过来给将领们授勋,他将一枚枚印有三周年标志的花徽戴在将领们的左胸,手横在胸前向他们致敬。
授勋的勋章包括海军巴卡丽丝三周年纪念章、陆军天竺葵三周年纪念章、空军银丹草三周年纪念章等。
首相同勾曜握手的同时说道:“已经三周年了,这真不假!”勾曜赔笑答道:“是的,已经三周年了,想必此刻我们都十分荣幸!”
首相将一面国旗交予他的手中:“我希望,你能担此大任,并不是我看好金陵怎样,而是,金陵的财权都是小李管,而恐怕军政就得从你眼皮子底下走流程了吧!”首相对勾曜耳语道,正在勾曜发愣的时候,首相大步后退,在队伍中央向诸将敬礼:“当晦暗来临之际,我们依然相信大夏人终有一日会回归故土,只为洗清屈辱的放逐,换来救赎,做一个,真正自由的公民,再次致敬,所有的人!”
首相在座位上向一旁的邓兰钦拱手道:“金陵军人能训练到如此战阵,真是多亏了阁下的无私传授!阁下当乃我大夏公卿栋梁!明年我打算再招募一批新兵送往金陵,还有一批柳州前线的老兵要送回来休养生息,明年你手下的精锐会被调往赤陵接受特种训练,而你,给我好好培养那些新兵,同时,也要让老兵得到休息!”邓兰钦赶忙回礼:“啊,臣之愚钝,怎能……”首相一把从他腰间抽出权杖,用权杖带有棱角的一面将邓兰钦钩了过去:“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根棒槌,代表自由的棒槌,你忍心让它因人性的堕落而腐朽吗?少说那些没用的,我让你做的我想很公平!”邓兰钦只得钦此,没用任何反驳余地,其实他心里知道,首相这一举意味着金陵从此以后会充满新兵和老弱病残,而真正的主干精锐全被调往雷毅铁手下进行魔鬼训练了,这根本就是偏见!
木棉开放的山野上,回荡着三周年的锦江公约的盟歌《黎明时刻》。
黎明时刻:
伊奥科恩尼伊亚……腓尼基的骆铃清脆满载羊脂蜡……
神圣无比的波塞冬之塔,祈求归来已晚霞……
北地纵原辛格威尔的骏马……绵延彩虹之南的圣迹雅典娜……
弹着紫衫的木竖琴将浪花与音符挥一挥洒……
指尖以抵唇边之态在岁月里谱谙了摩擦……
这一切不是被用来遗忘的,这一切不是被用作痴迷的……
蓝色覆盖下的撞针,就如它黎明时刻的第一缕羽绒……
用比诗篇更加开怀的誓言口号却已然临近嘶哑……
接近黎明时分的步伐,杠杆磐石坠下悬崖……
饱尝艰辛与苦难,幸福这个字眼,就如尘埃般颗粒,
坠入在,无垠,峭壁丛生荆棘……
败亡的奴隶……铁网里,行祈……
蒙蔽苦难,鲜血会在明日洒满山脊,视野中所能的唯一,
请还不要哭泣啊,所谓挣扎,就如星辰般渺小……
清澈的哀伤,映于瞳仁之中已不再是明亮,
用百年以后就不再存在的嘴唇,道出悲痛的执念,
而你是否已经,不甘心轨迹违背自由的心……
黎明时刻的步伐,炮火是一种节拍,刀光是聚散的喝彩……
无限耀眼早已埋没,追求胜利的人民不甘心沉默,
颤抖不羁的乐音,自使命必然而来……
长大吧,长大吧,迷失方向的孩童与鞭策做最后的斗争,
醒来吧,醒来吧,黎明时刻的步伐迈在先烈的故地,
雅典娜的美酒,腓尼基的宫殿,
奥林匹斯的苍鹰,斯巴达的忠烈,
这一切不能被仅仅只用作传颂,这一切应当血洗我们的长剑,
统治者让我们的家庭破碎,就让我们用复仇肆意屠戮他们的美梦!
在每一片无助的森林,相伴着篝火的安谧,
当我们的军人扛着赤旗穿过冰封的冻土,我们明白寒冷并不能侵蚀我们的百分之一,
看那紫罗兰色月光洒满祝福的岚曦,飘过五彩斑斓的大地,
当我们祈祷庇护的同时,破碎的链条终于在一片猩红中迎接破晓来临,
老父亲对他那戎甲焕亮的孩子说:‘聆听伊奥科恩尼伊亚——
斯巴达的骏马,将懦弱无用的城墙片片摧垮’
铭记这一切不是用来借口的,用死亡和泪水换来了自由的伊奥科恩尼伊亚……
当残存夕阳的弥留,战火若厄蝶煽动刹那,
握紧你手中的圣剑,今夜不给梦魇喘息,
将一切峻岭破开荆棘,将一切扑朔迷离驱逐我地,
跨过潺潺的河溪,从腓尼基清空我们的宿敌赫梯,
穿过辛格威尔的山脊,从特洛伊拥抱我们的阿基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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