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排版)(1/2)
又一章排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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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月阁。汪泠月一袭白衫,正往香炉内填香,心不在焉,莹亮的香粉撒了满怀。桌上,放着二尺白绸,茶盏中莹白的茉莉花飘香,“郡主,如小姐到了。”“进来吧。”一薄荷色绸扇少女迎风而来,“有一阵子没来,郡主这儿就变了样。”汪泠月浅浅一笑,也不抬眼,仍在填香,一缕碎发垂在鬓边,被清风吹散在颊边,“平日里泠月也是喜素,只是从未在如小姐面前穿过今日这般寡淡的颜色罢了。”“平日里大约是冷云华破坏了我对白袍的印象,今日郡主一穿才有了几分应有的素净恬淡。”“呵...”汪泠月回首,“素日里只因母亲喜爱水蓝,穿着穿着就习惯了,每次赶上宫里做衣裳,总是想都不想的说要水蓝色的呢,这件白袍还是我母亲的。她生的很美,穿什么都好看,只是到了我这儿,这白袍倒显得暗淡无光了。”汪泠月素手轻轻抚着衣摆,繁如潋一错目,看见桌上白绢,“不知...这白绢郡主打算用来做什么。”“缠指。我喜欢长弹,所以手上也常常有伤。我怕日后生了茧便试不出弦了,所以每次长弹之前,都会缠上白绸,它触感薄,对音质不会有伤害。”
只见汪泠月将白绢缠上十指指尖,又将那绢头系在手腕之上,缓缓拨弄着琴弦调着音,琥珀色的琴弦颤抖着,将尾音拖的很远。汪泠月又方抬眼,道“如小姐与云华公子关系想来不错啊。”“哪...哪有。”繁如潋不自然的转头,心说,郡主啊郡主,你可别为了一捆琴弦而蒙蔽了双眼,不过那衣冠禽兽开出的条件倒着实不能告诉她,不然以她的性子,多半会让我给退回去。“这弦乃佳品。韧度极佳,和当年传闻中青云公子所用的琥珀丝,有几分相像。如此说来,倒是我这把琴配不上它。今夜泠月抚琴,不知如小姐可愿旁听?”繁如潋心知她为自己开脱,也就顺着她说,“自然。只是不知道郡主今日这琴为谁而扶,这曲为谁而弹。”“替琴。为风。”少女嫣然,“直至那故人去时,才方懂得,风过水无痕,说起来倒是简单。”黄昏下,她的指尖划过琥珀琴弦,琴音微颤,倏尔直下飞流清音喷溅,每一个变调有若刀锋割着人面,天幕上只见残阳如血,她叙叙回手,勾住肆意飞奔的琴弦,不料琴音不愿,抽打上她的指尖,她又缓缓施指,伴着琴音的震颤娓娓的弹,回响绵绵,一刹,只见一团红日坠入池中明月。
偶有风来,只闻那琴声凄切,白绢染血,少女指若飞丝,面目掩入剪帘,最后一个音,跌碎了池中明月。“呵...其实那人早已死去多年了。她大婚那天,他便娶下她当初随行的小丫鬟。不知是阴差阳错,还是应该怪二人缘分太浅。呵...说是无缘,又何尝不是有缘?生我那天,他向先帝请愿出战,我满月酒那天,他凯旋,喝了半窖女儿红,那日世人笑他醉的如同烂泥一般,不料他第二日便又请缨出征,只是这一次,听闻他单枪匹马杀入敌军防线,自恃武功甚高,却身中数箭,人称他小心谨慎,那日铠甲里却空空如也。大军凯旋,他却箭毒发作,坠落马前。有人说那天,将军被那箭毒夺了心智,大笑着挥剑斩断了战袍,殉了一池朱血。那日大军凯旋,她不顾重病缠身,亲手翻遍了梨园无名坟冢,在一座衣冠冢前,只见她满手淋漓的鲜血,痴痴的望着那半副月牙佩,和那齐剑而斩的染血战袍,大喜大悲间,她便忘却了往昔的一切,直至死前依旧等着那个男子,依旧年年记得施琴以报平安。”那边薄荷长衫少女良久无言,皱着眉,“在我看来,死者往往是最自私不过的。
因为那些他们看不开,想不透,不敢再见的人事物,皆要由那后人接管,她们痛快淋漓的死前又可曾想过,后人的艰难,他们又可曾想过,那些他们以死遁寻之事,后人一样也看不透,想不穿。事情是不会随着他们的离去而烟消云散的,总要有人顶着悲伤,扬风直上,替代这本应承受的人,生生受下这结果。”汪泠月嫣然,眸中坠月,“而那心性全无之人却恰恰是最为开心的。她们时好时坏,时而记不得时间,时而又记不得人面,就这样忘掉了曾经血肉淋漓的一切,病痛不知是病痛,风寒不知是风寒。哪怕今日想起了一些,明日又忘了,就当是崭新的一天,好像她们的人生可以随时重来一般,那时看着她,我不知有多么钦羡。”繁如潋莞尔,“可若真到了那天,记不住想记的人,想不起当初或好或坏的件件,很是可惜啊。”“是啊。有些人...至死...都不能忘呢。”汪泠月只手解下白绢,眉眼深深浅浅。守凉居。“公子,年少爷来了。”汤阳见白衣少年睡意正浓,轻声说。白衣少年开眼,“好。”单手撑起身,不紧不慢的弄着襟袖,沉吟半晌言,“请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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