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2）

惧怕，但不是单纯的惧怕。

惧怕他无微不至的关心，惧怕他精心准备的惊喜，惧怕的是有一天，快乐和幸福戛然而止，不再继续，荒凉，冰冷和忧伤，如无法控制的潮汐般，将那些沙滩上幸福的城堡冲刷的满目疮痍。

惧怕的，是一切的难以预料。

“我有惊喜给你！”他说，语气中带着笑意和满足。

颜泽的惊喜小娴已经并不感到陌生，从法国带回来的白水晶象征着真爱，黑白配对的限量版手机代表着唯一……

总之，他是个浪漫的男孩，她姑且认为这一切的一切跟他常去浪漫之都法国巴黎有很大关系。

然而当浪漫被加载上现实的残酷，事实却变得毋庸置疑。

她怕和他单独走在下着小雨的街上，像是种，现实的魔咒。

过早的青春，注定桎梏一切。

谨慎地望了下门口，母亲的房间里没有动静，她微笑着答应下来，只不过她笑的声音小得恐怕只有自己听得到！

在房间尽量压低声音翻找一个月前颜泽买给她的靴子，穿好后尽量压低声音轻手轻脚的踱到门前，小心翼翼地转动门把手，真的几乎没有发出一点点不必要的声音！！

令小娴没有想到的是，林静英居然穿着褪了色的大红色睡衣，一动不动的杵在门口，目光冷冷的看着她。

陈旧的红裙微微浮动，像个鬼魅。

小娴抬头，视线正巧触碰到林静英黯淡呆滞的眸子，头“轰”的一下，象要爆炸。

“…。。妈…。。你…。你干嘛一点声音都没有地站在门口？吓…。吓死我了！”心虚和不安在空气中迅速蔓延，蓄势而长，她低头，逃避着林静英追寻的目光。

“这么鬼鬼祟祟想去哪里？！”唇角一动，额头上扯起无数心酸的皱纹，她满脸狐疑地打量她，挑眉，“回头考试准备的怎么样了？！”

“恩！妈你放心吧！没问题的！我现在出去放松放松，看书看得大脑神经疲劳了！”小娴不安的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打量母亲的反应，随后将颜泽所学的生物知识乱七八糟的转述，“……听说，神经疲劳会导致大脑缺氧，……脑细胞迅速死亡，来不及更新就会头痛，学习也没有效率，所以……。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

“就是去外面呼吸新鲜空气！？”林静英挑眉打断，目光深邃地撇向她，“这句话我听了不止一百遍！以我的记忆能力也能倒背如流！”

“……”她无言，低着头等待她的最终答案。

去与留……在母亲的原则里，总在一念思量。

只是等待，总是几秒钟都觉得有几个世纪般漫长。

收藏好可怜，呜呜

“……你去吧！下去顺便让你弟弟复习功课！”林静英妥协，暗自舒了口气，转身走进房间。

没有看她。

“踢踏踢踏……踢踢踏踏……”

鞋底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引起压抑很久的不安和聒噪，心思渐渐变得烦乱。

“哦！我知道了！”逃脱魔抓似的松了口气，她狂奔下楼。

也，没有看她。

不知不觉，像是在互相逃避着。

距离，在每次的忽略中越来越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也看不见，找不到，即使总在彼此关心着。

也罢……有些东西总是，无法强求的吧？

有时候仔细想想，不得不承认，母亲还是非常关心自己和子诚的，只不过，当一种关心到达让人难过的程度，当一种残忍可以用关心的名义而变成感动，那么，残忍和关心，就没有任何区别了吧？

母亲也许真的并不可恨，只不过……只不过有时分不清残忍和关心，仅此……而已……

一想起这些自己努力寻找到的借口，小娴就感到十分愧疚。不过当她下楼听到林静英放开嗓子大吼一声“这次回头考要是拿不到全校第一我绝对跟你没完”时，她无奈地吐了吐舌头，迅速消失在怒吼的范围。

冗长而响亮的声音被门外的寒风撕扯着，刹那间紊乱得再也无法听清林静英在吼些什么。

在怒吼声被风扯碎的刹那，心，忽然静谧而安详。

小娴安静地抬起头，看看昏暗的天空，闭起清澈如泉的双瞳，贪婪的呼吸着干燥冰冷的空气。

呵呵……不过还真的没有想到情人节母亲会放自己的假呢！难道她记得自己的生日吗？！

突兀地想到此处，小娴无比坚定地摇了摇头，对着苍茫的虚空轻轻扯开无奈的笑，坚定地喃喃，“哎……不可能的！她早就忘记了！”

这个日子仿佛只对年轻人有特殊意义，对已经进入更年期的母亲来说，实在是再平凡不过的一天了。怪不得那些喜欢自己与不喜欢自己的男生朋友都会记得，而母亲在自己八岁那年后就再也没记起过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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