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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契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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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的颁奖典礼,我一如众人所料地获得了‘最佳男配’,然而喜悦的情绪却没能持续太久,因为接下来的‘最佳女主角’又一次与苏纹擦肩而过了。

我知道她其实并不在乎什么奖项,可这份荣誉本该属于她才对。我不清楚大会为什么宁愿违背民意也要这么做,但当我看到坐在评委贵宾席上的Mi姐,一个过激的猜想猛地自脑海中生出。

没有被选上的原因,难道是因为……

得出这个猜想的下一瞬间,仅余的理智便被不知名的情绪撞成了碎片,坐在光鲜亮丽的舞台上,我用力拽紧了双拳。

脑中渐渐出现了苏纹缩在垃圾箱前的样子,我仰起头,看着头顶明晃晃的光,只觉得双眼热辣辣地疼。

不想看到苏纹一次又一次地被困在同一个噩梦中,也不想她再与任何不好的事情扯上关系,我想看到她幸福,至少,不要拒绝找上门来的幸福。

或许晚会结束后,我该和她谈一谈。

可惜世事总是不会朝着预期的方向发展。等我终于有机会和她坐下来谈话时,已是半年后。

自从有了‘最佳男配角’的头衔,我的工作量变得更大了。不仅广告合约越来越多,就连接到的剧本也越来越重戏份。

兮荏或许是希望增加我的曝光率,因此还是和最初一样,对那些五花八门的工作邀请来者不拒。

新年将至的某个早上,在得知我大年夜也要工作之后,梨妈终于对兮荏发了一次脾气。

结婚多年,梨妈虽然始终不太喜欢兮荏,但看在仔仔的份上也一直对她客客气气。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梨妈对谁发火。

其实,艺人在新年要开工的并不在少数,梨妈早在我跟巾艺签约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这件事。之所以还会次责兮荏,只是将她多年来的不满一次爆发出来而已。

梨妈虽然看起来很开明,其实骨子里还是个很传统的女人。而兮荏不仅仅是她最讨厌的‘第三者’,更重要的是她不像阿莲,不仅不会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相夫教子,反而还周旋在各个男人身边。

我无法对她解释经理人这个概念,因为即使解释地再清楚也没用,梨妈不会接受的东西就始终不会接受。

3月中旬,在拍摄间隙到外面的天井处休息时,我又看到了我的恩师李天。

“天哥。”笑着上前,发现他身边的垃圾桶已经堆了不少烟头,“遇到烦心事了么?”已经和天哥合作过多次,知道他一烦起来就会猛抽烟,于是才有此问。

“一点点吧。”见是我,他原本还皱成一团的眉松了松,“这两年不知道为什么,拍出来的片子总是跟我想象中有很大差异。就好像我手上这个,剧本已经修改了无数次,男女主角也都是颇有实力的演员,但每次在监视器看画面都觉得哪里还不够。”

“还差什么?”

将手中即将燃尽的烟头按熄丢进垃圾桶,他显得有些焦躁,“就是不知道差什么才最闹心。”

只会演戏的我似乎也给不了什么意见,于是只能取过打火机,将他刚刚抽出的烟点着。

静默了一会儿,天哥忽然说道:“对了,你好像终于拿到男配了。”

“嗯。”

点点头,他微微仰头看着天空,“你入行有十几年了吧?”

“17年。”顿了顿,我也学着他的样子抬头看天,“我的第一个角色,还是天哥你介绍的。”

“这样啊。”不知在想些什么,天哥静静地看着天空,好半晌都没有说话。我偶尔会回头看他,见他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便又继续抬头看天。

“明年给我留个档期吧。”默了很久之后,天哥又说:“来跟我好好合作一次。”

回头看他,我颇有些吃惊。他的意思是要我做男主角么?

看穿了我的想法,他转头笑望着我,“怎么,难道你想一辈子只做绿叶?光拿个男配就能满足了吗?”

微微低下头,我当然不想一辈子只做陪衬。我的满腔热情,我对演艺事业的热忱,并不是只做陪衬就能完全抒发出来的。做主角,一直都是我的梦想,以及努力的目标。

只是,我有那个资格吗?公司里的一线男艺人那么多,而我只是个不算年轻的二线而已……

“不要怀疑自己的能力,”天哥的话让我不由得抬头看他,便见他一脸认真地看着我,“你已经有足够的资格跻身一线。更何况在我的戏里,我想让你做男一号,你就是男一号。”

心里忽然涌出一股热浪,我感激地望着天哥,却连一句道谢都说不出来。

拍了拍我的肩头,天哥鼓励地看着我,“这么多年,你的努力我一直看在眼里。如今又拿了奖,得到了认可,只要再拉你一把,你一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演员。”

“多谢天哥……”喉头不停滚动着,却已经说不出多余的话。

“等我忙完手上的工作就去找华表商量商量,看能不能为你量身打造一个剧本。”

“华表?曾华表先生!”

笑着点了点头,天哥说:“我感觉你在演绎华表写的剧本时会特别触动人心,八戒是,这次得奖的大老爷也是。或许你跟华表天生就有默契。”

低头按熄了手中还没燃到一半的烟,他见我还没回过神,又道:“我争取在明年初把剧本大纲弄出来,到时候再通知你排期。”想了想,他忽然问我:“有没有特别想合作的一线女艺人?”

听他这样问,我脑子里几乎反射性地出现了苏纹的脸,愣了一下,却没有出声。

“没事,到时候再看吧。”再次拍了拍我,他转身走出天井,“不要有压力,手上的工作还是要好好做。”

天哥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在拐角,而我却依然站在天井下仰头看着那片寸方的天。

这一切都是真的么?摸爬滚打了十七年,我终于也能做一回主角了?低头望向垃圾桶,看着上面叠满了烟头的烟灰缸,这才确定方才那一幕并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心潮忽就澎湃起来,我的梦想终于可以实现了!不是绿叶,不是陪衬,我终于有了一次能彻底抒发感情的机会!想起天哥说的‘量身打造’,我的身子便止不住的颤抖。这才三月,可我已经忍不住开始期待明年将会拿到手中的剧本了。

会是什么样的故事呢?在天哥和华表的合力打造之下,我将会面对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我的对手呢?天哥会挑选一位什么样的艺人呢?

脑中忽然出现的苏纹让我又愣了愣,勾起唇角,似无奈般。原来自己心中竟是这般渴望与她合作,却不知她是不是愿意。

轻轻甩了甩头,现在想得再多也没用,一切都还得等到明年。与其让接下来的九个月都不得安宁,还不如暂且忘掉这件事,专心做好眼前的工作。

想通了这层,我最后抬眼看了看蔚蓝的天,才转身走出天井。

又辛苦了三个多月,我终于拍完了手上这部剧。

连续熬了这么久,高强度的作业让我觉得有些疲惫。于是趁着暑假,我决定陪仔仔去郊外透透气。

记忆中曾有人提过一个好去处,一家背山面海,坐落在林间的休闲度假中心。因为远离城市的喧嚣,加上老板刻意保留的自然风光,让那里成了消暑避热,摄影写生的圣地。

仔仔虽然只有13岁,还没定性,对什么事物都只有三分钟热度,然而唯独对摄影却是十分热衷。得知我们将去‘远林’后,他显得非常开心。

出发那天,我回旧屋看了看梨妈,告知我们的行程,又交代西纳要好好照顾老太太。

西纳是我在年初时给梨妈找的一个外籍保姆。因为工作越来越忙,回来看她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怕她一个人闷,也想找个人好好照顾她的起居,便不顾梨妈的反对聘请了西纳。

虽然一开始总抱怨说不习惯,但随着两人的相处,西纳的细心以及好脾气终于让梨妈松了口。不再挑剔西纳不纯正的口音以及她的肤色,反而将她当做了朋友。

交代完一切事项之后,一家三口终于驱车驶向度假中心。

到达位于山脚的停车场,看着屹立在山间的庄园,我终于记起了自己是在何处听过这里。

忽就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摇着头,我在心底问道:“你为什么总是突然就出现了,苏纹?”

遇到苏纹,是在第二天下午。

记起是她的推荐后,我便不是那么意外与她在这里相遇了。真正让我觉得意外的,是与她在露天茶座交谈的一男一女。

两人看上去都是五十来岁,男人的头发虽然已经花白,却梳得一丝不苟,想必是个很注重细节的人;而短发女人虽然看上去只是个很普通的师奶,但她秀气的五官让人不难想象她年轻时的样子,应该也是个很漂亮的女子。

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很有可能就是苏纹的父母。

我与他们的位置都在靠近人工池塘这边,因为还不到下午茶的高峰时段,所以隔在我们中间的两张桌子都还空着。

视线中的苏纹一直静静坐着,笔挺地背脊如石化般一动不动。而她对面的短发女人却并不因她的不为所动而生气,反而一脸慈爱地笑着,时而小声对她说些什么。男人一直很沉默,我几乎没有见他开过口,只偶尔会点头附和女人的话,或者简短的说句什么。

如果不是苏纹僵直的背影,我几乎会觉得那是一幅完美的画面:慈爱的父母,乖巧的女儿,在明媚的阳光下一起啖着下午茶,时而低声谈笑,时而分享彼此盘中的茶点。可惜……

看着苏纹颇有些倔强的样子,我忍不住摇了摇头。

‘远林’的确是个消暑避热的好地方。虽正值盛夏,但即使是这个露天茶座,也并不如我想象中那般炎热。间或还有一丝风吹过,带着泥土与青草的味道。

仔仔和兮荏已经先一步回房间休息了,只有我因为贪恋池边的景色而独自留在这里。

微微仰头,我眯起眼看向头顶。原本凶猛的阳光因被茂密枝叶挡去了大半,此刻只余下了星星点点的光,伴着和煦的风一起拂过面颊,竟让人有一种身在春季的错觉。轻轻勾了唇角,只觉得浑身都很舒畅。

在我惬意地一边饮着竹叶青,一边看着浮萍下嬉戏的鱼时,苏纹那边又有了动静。

经过一番长谈,或者,只是随便聊了几句,那对中年男女站起了身,似乎准备离开。苏纹依然端坐在那里,没有动作,甚至没有抬头。

短发女人的神色似乎黯了黯,却又很快挤出了笑。伸手轻柔地抚了抚苏纹的发,在苏纹一如既往的僵硬中,带着一丝复杂的神色,随着男人离开了茶座。

在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后,苏纹一直笔挺的背脊才终于松了下来。似有些乏力,她向后靠进椅背中,然后渐渐低下了头。

皱了皱眉,在思量了许久之后,我终于起身朝她走去。

“苏纹。”

闻言,她惊讶地抬头看我,却只是看着,没有出声。我自顾自地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之后才问:“我可以坐在这里么?”

挑了挑眉,“都已经坐下来了,难道我还能说不吗?”低头把玩着手中的墨镜,她完全没有搭理我的意思。

不在意地笑笑,我又缓缓开了口:“心情很差的样子。”

“没错,所以如果你想叙旧,请改天再来。”脸上写满了‘生人勿近’,她依然没有抬眼。

“我一直坐在后面,所以,看到了不少。你心情不好,是因为刚刚走的那两个人吧。”

“你究竟想说什么!”语气中明显带着不善,她瞪向我,一如消防梯那次。

知道自己正在抚她逆鳞,于是颇为认真地看着她,“其实,颁奖礼的那天我就想说了。你打算一直这样拒绝到底吗?那两个人是你的父母吧……”

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她突然打断了我的话,“是或不是都与你何干?你说来做什么?”略显激动的声音让周围的一些人看了过来,苏纹不得不压低自己的音量,却依然一脸怒意地瞪着我,“索梨生,我现在不想跟你讲话,你请吧!”语毕,她扭头看向一旁,摆出了送客的姿态。

皱了皱眉,她的抵抗让我有些不自在,“是,我知道是我太多事,但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有些东西一旦错过,很可能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我不想看到你在事情无法挽回的时候才来后悔。”

“既然知道自己多事,还说这么多做什么?”缓了缓自己的情绪,她看上去比之前要平静一些了。重新戴上墨镜,她慢慢站起身,“我的事不用你管,我想做什么,怎么做,你都管不着。”

“苏纹,”在她离开的同时,我再次开口道:“作为你的朋友,我只是不想看到你把任何人都拒之门外。如果你肯跨出这一步,或许等在前面的就是你一直想要的东西。”

她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我,墨色镜片的阻挡让我看不到她的眼睛。

“索梨生,不要以为我们说过几次话,打过几个电话就成了朋友。我跟你一点都不熟,我拒绝也好接受也罢,都不用你操心。”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露天茶座。

怔了怔,我突然觉得很是失落。

眸光黯然地注视着一旁的池塘,耳边不断回响着她最后那番话。扯了扯嘴角,我自嘲地想到,是啊,我们连朋友都不算,又有什么资格去管她的私事。

忽觉得水面反射而来的光芒异常刺眼,我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索梨生,你是不是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我不知道自己又在这里坐了多久,直到沉思被人打断,才发现原本明媚的阳光已转了暗,日头也开始西斜了。

“索先生是吗?很抱歉忽然打扰你。”身旁多出了一个陌生女人,三十岁上下,留着一头齐腰的长发。

没能反应过来,于是只能愣愣地看着她。

笑了笑,她朝我伸出右手,“你好,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

终于回过神来,忙起身握了握她的手,“你好。”

“听过很多次你的名字,今天终于见到本人了。比想象中的还要帅呢。”收回手,她一脸笑意地看着我,“我叫许舒,是个画画的。”

我这才注意到她身后还背着个画夹。见她转身取下画夹,又从中抽出一张纸,常年来的条件反射让我顺势取出了怀中的钢笔。

“这支笔……”她显得很是吃惊,“这不是……”抬眼复杂地看了看我,不过很快就又恢复正常,“我只是个画画的,不是追星族。”

被她这样一说,我顿时觉得尴尬起来。挠了挠头,“对不起,我以为……”

“没关系,条件反射嘛,我明白。”将手中的画纸递给我,她依然笑着,“这是送给你的。”

伸手接过,才发现是一幅素描。

位于池塘边的露天茶座,在稀稀两两的客人中,有一男一女是单独用线条勾勒出来的。他们隔着两个空桌,同向而坐。前面的长发女人微微仰着头,那完美的侧脸,以及那略带忧郁的眼神被画者描绘地栩栩如生,而她身后的男人则定定看着她的背影,微蹙的眉间,似有淡淡的心疼在缠绕。

显然,这画中的男人是我,女人则是苏纹。

我忽就紧张起来。这个突然出现的许舒为什么要画这样一幅画?虽然画上的两人刻意只留了三四分相似,但若是被狗仔认出来,还是会引起不少麻烦。

而且,她为什么要把这幅画给我?究竟有什么用意?

“你说你不是追星族,也似乎今天才第一次见到我,那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对我的疑虑并不生气,她好脾气地解释着,“下午在这边等苏纹的时候就看见她在跟你闹脾气,也听到她叫你索梨生。虽然之前曾听她提起过你,不过我很少上网,电视就更不常看,所以直到今天,才把你的名字跟人对上了号。”

听她这么自然地提到苏纹,我忍不住问:“你们认识?”

许舒点了点头,“前些年在西藏认识的,因为都是基督徒,所以很快就熟了起来。后来知道她也是一个人四处漂泊,就干脆结伴一起旅行了。不过这几年她重回娱乐圈后,就很少有时间见面了。”

原来是这样。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画,我又问道:“为什么要把画给我?”

耸了耸肩,她说:“不知道呢,大概是觉得给你更合适吧。况且,她这会儿正跟自己闹别扭呢,这时候给她看这个,搞不好脾气一上来,三两下就给碎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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