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地重游（1/2）
南纱坐在了屋瓦上, 心满意足地把十几个风车收进储物囊里，只留下一个放在身旁。
天容律坐在一旁，紧紧盯着冒险买回的风车, 心情颇为复杂。
幸好幻境的存在有许多修士知晓，在他重归魔域后，村落开始与外界联络，时常会有域外魔族进入幻境游历, 陌生的身形在村里并不会十分引人注目。
但是不引人注目不包括陌生人一口气买了几十个风车。
为了不被发现异常，天容律足足跑遍了长街所有售卖风车的摊子, 更买了不少其他玩物，花了许久时辰才凑齐南纱想要的东西。
不顾在天容律感慨出神间，南纱已经收拾好了在街上买的所有物件。
看着南纱想要起身的动作，天容律伸手替南纱戴好脸上的面具，率先起身后朝南纱伸出了手。
南纱借着天容律的力气站起，拍了拍衣袖裙摆站直了身形，在天容律的带领下熟门熟路地翻着屋瓦院墙。
就算戴着面具, 南纱两人走在街上还是会太显眼，没有一个进入幻境中的外乡人能够相天容律这般对村中的街巷如此熟悉。
天容律若想光明正大地带着南纱去回顾当年生活过的地点, 便必然会在亡者的眼前暴露出对村里各处的熟稔。
夜风吹拂, 烟火绽放，天容律借着烟火的光亮在前方指路，时不时停下两步寻找方向。
南纱慢悠悠地跟在天容律后头, 丝毫不担心跟不上天容律的步伐。因为在剑律宗里的经验, 南纱在翻墙爬树上倒是十分的得心应手。
烟火不断在头上炸开, 南纱一边吹着风车，一边分开灵识打量四周的景色。无论是热闹长街上的行人，还是四方庭院里笑闹的男女，村中的一切存在与外界无异，就连大黄狗都还会吠上两声，让人丝毫看不出村中是逝者的世界。
而踩着屋瓦没走出一会，天容律便停下了步伐，招着手示意南纱收好风车，准备翻进下方的院子里。
总觉得堂堂魔君和律宗大师兄在进入村落后画风变得有些快，南纱无奈地抬头看了眼漫天的星辉，把风车收进衣袖后一步一步后退，最后直接不管不顾地往庭院里摔去。
等南纱熟练地摔下屋瓦翻身落地后，天容律已经在一旁的院墙下等了好一阵。南纱打量了四周一圈，发觉眼前的庭院虽然也被灯笼和烟火的光芒笼罩着，但对比长街而言显然僻静许多。
有一株古树开在了庭院里，树下存在着一张石桌，石桌上摆着一张棋盘。
而穿过院墙，另一个院子里还不少整齐排列的书桌。
南纱摸着下巴思索片刻，开始回忆天容律先前讲的往事。若是没有猜错，眼前的所在应当是天容律和一群孩童上学的学堂。
学堂中的光线有些暗，天容律又创造出了不少的萤火，在南纱靠近时拉着人向庭院深处走去。
在路过了石桌的时候，天容律回忆着往事，而后笑着道：“这张棋盘应该是村长做的。我还在养伤的时候，村长以怕我无聊就会带我来这里。平日里魔医婆婆会在学堂中讲课，闲时会跟我和村长在这里下棋。不过因为魔医和村长在围棋上都下不过我，所以我事后又教了他们下五子棋。”
闻言，南纱跟着看向棋盘，果然看见还连着不少三子的残棋。
看着五子棋，南纱突然有了某个大胆的想法。在被天容律牵着进入了庭院深处后，南纱拉了拉天容律的衣袖，示意对方回头。
“你说，我可不可以让宗主出本书？”南纱问道。
天容律有些不解：“书？”
“五年挖矿三年打铁，”南纱说得一本正经，“万衍剑宗裴恒出品，各殿殿主倾情推荐，只要做上二百本，保证通过天域大比，一剑惊动天域剑宗不再是难事，轻轻松松成为剑宗内宗弟子。”
天容律：……
叹了口气，天容律完全不知道南纱的想法怎么会偏到这种地方去。
而深受五子棋启发的南纱一边被天容律牵着走，一边继续念叨：“除此之外，还可以让宗主在宗里开个月考玩，考试内容就选宗规，各殿亲传弟子谁成绩倒数谁去后山挖一个月的矿，我之前被师叔法抄了不少宗规，我就不信拿宗规考阅读理解后有人的成绩能比我高。”
已经进入了内院，而南纱在继续考虑能否和百炼门携手打造出什么修仙界的幻境游戏。
天容律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揉了揉南纱的头顶，开口道：“那我要不要让师父连通各位长老出几套千律密卷，再开几个千律培训班？”
南纱目光微亮，直接点了点头。
天容律没忍住，直接揉乱了南纱的发髻。
看着天容律的模样，南纱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避开天容律后用术法整理好自己的长发。
“好了，不和你讨论这个问题了，这些事情等我以后找师父处理去，也不知道师父她现在在妖族里过的好不好，”南纱整理好自己的发带，走了几步后随意地靠在了一张书桌旁，“这里还有你的位置吗？我记得你也来上过课，理由是你看不懂魔界的文字。”
万年之前，被捡回来的少年虽然可以无师自通地与村中人交谈，但却认不出魔界甚至是九州的文字。
为了避免少年长大之后目不识丁，村中的族老们集体赞同将少年丢进学堂里，和一群娃娃一起上启蒙课。
听到询问，天容律打量周围一圈，目光从墙角的盆栽扫到屋内的书架，而后又判断了会书架和盆栽之间的距离，最后将视线落在了南纱身上。
南纱迟疑地侧过了身，指了指被自己撑着的书桌。
天容律点头。
南纱靠着的书桌一侧还挂着一个布包，包里头装满了满满当当的书册，侧袋上还插着朵黄色小花。
知道自己靠着的桌子属于自己的竹马，南纱不再客气，直接坐上了桌面，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后仰着抬头打量漫天星宿。
“以前你同那多么小孩子上课，有什么感受？”南纱好奇地询问。
天容律也拉开了椅子，跟着坐在了南纱的身旁。
看着侧袋上的花，天容律的眼中又浮现出怀念的情绪：“最大的感触大概就是，就算一个字都不认识，我也能轻松地当上班长。”
南纱撑着桌的动作一滑，险些摔了下去。
天容律扶好南纱，将小花从侧袋里取了出来，放到南纱的手中：“为了不让我偷偷告诉魔医他们课上互相抄作业的事情，学堂里的小萝卜头每天都会摘朵花送我。”
南纱揉了揉手腕，坐好后收起小花，开口问道：“这算是贿赂吗？”
天容律毫不心虚地点头应是。
不过许是因为天赋的原由，万年前的少年并未和小萝卜头们相处多久。在确定少年能够认出大部分文字后，魔医直接就将人丢出了学堂，让少年自行翻阅书籍识字，并尝试修习村里仅有的几本人族灵术。
南纱安静地听着天容律的讲述，并一一清点着书桌的数量。也不知晓万年过去，村中所有小萝卜头是否都还要被逮着来上课，一上就是一万年。
不过在清点出几张空白的书桌后，南纱又有些不解。就算是天容律这个结业万年的存在，学堂里也还保留着天容律的位子与书册。但现在在学堂的部分位子上，空白的书桌既不存在任何背包，也不存在任何书本。
而天容律颇为怀念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在看见房中的书架后想要拉着南纱起身。
南纱被天容律的动作打断了思绪，不解地歪了歪头。
“我带你去找魔医婆婆，”天容律解释道，“婆婆平日里就在学堂后方的院子里休息，不会去外头参加祭礼。”
又一次听见了熟悉的称谓，南纱不由得有些好奇，一边跳下了书桌一边做出询问：“你说的魔医婆婆是怎样的存在，她不参加祭礼是不是因为喜欢清静？”
天容律回忆了片刻，最终还是摇头。但是在天容律开口解释前，南纱又继续开口道：“既然魔医婆婆喜欢清静，那她会不会不喜欢我？我觉得一旦脱离了外人的视野，我还是挺能闹腾的。”
难得南纱会这么实在地评价自己，天容律笑着摇了摇头，牵着南纱往后院走去：“你就不能下让我回答吗？魔医婆婆如果不喜欢闹腾，又怎么会来教一群小萝卜头认字。”
论闹腾，又谁能闹腾得过一群小萝卜头。
牵着南纱穿过一道道长廊，天容律继续开口讲述记忆中的往事：“我被村长捡回来后，便是魔医婆婆救治的我。而等我伤好后，婆婆也时常照料我，先前的布包便是婆婆缝制的，而我能那么快学会魔界和九州的文字，也是因为有婆婆特意关照我。”
因为害怕捡回来的少年会因为人族的身份不敢开口，空闲时的魔医便特意寻到少年，主动询问有无不懂之处。
而因为少年借住的村长家中还有好几个孩子要照料，魔医更主动担下替少年缝制新衣的担子，还替少年准备了不少书册，避免少年在村长家中过于尴尬与拘谨。
南纱听着天容律各种话语，心中对于面见魔医的紧张倒是淡了几分。
从小到大，天容律身旁的人皆是她熟悉的存在，对于他而言，现在去见曾经照顾天容律的魔族老人无疑是一件十分新鲜的事情。
而在走了一阵后，天容律看着某一间小屋，直接开口道：“我们到了。”
小屋中烛火闪烁，房门也未合起，看起来确实是有人存在。
南纱缓口气，在天容律一边唤着婆婆一边上前后连忙跟了上去。但是当南纱刚要踏进屋里，前一步进入屋内的天容律莫名地停在了门口。
南纱撞上了天容律的肩膀，因为对方顿下的身形有些不解，更飞快地察觉到天容律忽乱的气息。
抿了抿唇，南纱直接侧开一步打量房中的景色。放眼看去，屋内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书册桌椅具是拜访整齐，一盏盏灯火将房中染上暖色。
但是在正前方的木桌上，一枝黑色的长烛静静地燃烧着，暖色的烛火与其余灯火融为一体。
此时此刻，天容律正是因为墨烛的存在而显得有些异样。
南纱注视着天容律，因为对方茫然的神情而皱了皱眉心，不明白片刻前还兴致薄薄的竹马此时为何会突然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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