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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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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过的人也不只是他一个

雪地里一静。

不知何时鹅毛大雪已成了雪粒子, 落在瓦片上簌簌轻响,被唤住的那匹雪狼停了下来,许是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不满, 余下两只动作跟着减缓,但收势不及, 还是扑了过去。

凌墨尘立在那,神色木讷,忘了躲闪, 被雪狼直直地扑在了地上, 还是没回过神,头枕在门槛上的青石板上,任由雪珠打在脸上, 半晌都没起来, 与世无争的一双清淡瞳仁, 褪去了孤寂高傲,红意快速蔓延, 嘴角却慢慢地扬了起来, 一时分不清是高兴还是悲痛,只觉得心口彷佛被一把柔软的刀子在搅动, 一阵翻江倒海, 又疼又酸。

她还活着。

五年了。

他终于找到了。

凌墨尘躺在那, 一张脸欲哭还笑, 胸膛一阵一阵发颤,当真如同疯癫了一般。

一匹雪狼的腿还压在他身上, 隔得太远, 沈明酥只看到凌墨尘被扑倒在了地上, 不知道他有没有被伤到, 又唤了一遍,“伯鹰,过来!”

这回三匹雪狼都乖乖地到了她身旁。

沈明酥没去看对面两人是什么样的神色,怪只怪自己当初图了个便利,这会儿改名是来不及了。

到了如今,她也没想过再继续隐藏自己的身份。

但即便她是沈明酥,与他凌墨尘之间也没有什么事可以叙说,赵家夺了他周家的江山,同时也遭到了报应,赔给了他几条人命。

是江山重要,还是人命重要,赵家是不是已经偿还清了周家的债,这一笔账没人能算得清,也没有资格替任何一方去衡量。

毕竟他们都各自失去了家人。

她也失去了双亲,与她而言,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替代。

成王败寇,他若是还想要夺回江山,那便堂堂正正地来,她能理解也会奉陪到底。若只是过来问她是否还活着,她刚才的那一句‘务观’已经给了他答案。

昨夜一夜没睡,午后还得问斩胡军,眼皮有些疲倦,她得先去躺一会儿。

怕再惹事,带走了三匹雪狼,转过身先进了院子。

一时耳畔又只余下了风雪声。

福安适才听人传信说,乔阳有事找他,过去后却没见到人,赶紧折了回来,一进来便见到坐在门槛上,半带疯癫的凌墨尘。

心头一怔,如临大敌一般惊呼了一声,“来人!”

抬头又看到了立在廊下的封重彦,脚边的油纸伞被风雪吹翻,簌簌摇晃,脸上的颜色与旁边的雪地没有什么差别。神色颓败,像是被一盆凉水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彻彻底底地输了一场。

这番神态福安太熟悉了。

长公主‘死’后的那五年内,主子大多时候皆是如此。

直到这回来了青州,找到了‘长公主’,又才有了点活人的生气,福安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知道定与凌墨尘有关。

福安看了一眼凌墨尘,气不打一处来,痛声道:“凌公子,该还的咱们都还了,也约定好了,自此之后再不相见,你也答应了,如今又还来找主子做什么......”

主子卧床的那半年内,身心俱损,险些没挺过来。

也不知两人是不是八字不合,从一遇上便不对付,水火不相容,杀得你死我活。

大邺地大物博,难道就容不下两个人同时活着

世上那么多的姑娘,他凌墨尘就不能再去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为何偏生要来同主子争。

每回他一出现,主子铁定讨不到好,福安说完,匆匆从凌墨尘身旁绕过,去扶封重彦,“主子......”

封重彦没应,也没让他扶,甚至没心思再去赶凌墨尘,抬步往里走,双脚尤如千金重,沉重地拖在了地上,眼里的光芒被抽尽。

重逢后,他与她从未去提过以前,故作平静地相处,以为一切都可以重新再来。但那些曾经埋在深处的伤痛和现实,并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终究还是被扯了出来。

时间没抹去她曾穿着婚服,同他说过的那句,“我又不喜欢你。”

同样也没抹去,五年前凌墨尘躺在他剑下的狼狈模样,绝望地质问他,“封重彦,你为什么要放手为什么要让我有机可乘,喜欢上了她。她死了,我也该死,你杀了我吧......”

她记住的不只是他一个,喜欢过的人也不只是他一个。

“你们都不配她的喜欢。”沈月摇的哭声像是从远处雪地里传来,索饶在耳边,沉沉地落下,“我也不配。”

关上房门,封重彦坐在了蒲团上,好了一段日子的喘咳又开始了。

福安立在几步外,看着他埋下头,咳得喘不过气来,一脸着急又不敢上前,“主子,莫要动气,奴才这就把人赶走。”

不用他赶,再出去凌墨尘已经不在了,坐在白雪茫茫的瓦片上,静静地看着底下院子里的三匹雪狼。

迎头灌入一口烈酒,很久没有感觉到烈酒入喉的辛辣劲儿,这些年喝得太多,再烈的酒到最后都会变得寡淡。

五年前那场大雪,他遣散了所有人,孑然一身,日子过着过着,都快忘记了自己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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