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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知道, 是天启袭击了自己。</p>
即使这一次, 天启是披着北辰派护卫队的马甲, 使用着马甲身上的法术——显然，他是杀死并夺舍了这些堪称世界栋梁的英雄, 魔尊也仍然能识别出天启一举一动中，那独有的轻巧从容，与无机质的冷酷。</p>
因为, 在数月前的那个夜晚, 天启为魔尊曾攻击过霁天璇，而罚以酷刑的姿态, 实在是魔尊痛入骨髓的噩梦。</p>
“……等等！我可没再冒犯过你家圣女啊，干什么动手？！”</p>
当时的魔尊一脸懵逼，第一反应，只会这样委屈巴巴的惊问。</p>
可是马甲天启反常的不笑, 不回答，他只步步进逼, 用奇妙的力量使出了杀招。</p>
魔尊登时重创。</p>
他没余地再分辩, 只能逃往他曾攻略过的烈阳岩嶂秘境，用隔离的地脉, 姑且保护自己。</p>
挣扎着布置完用于隐蔽的结界, 伤势已致命的魔尊失去了意识。</p>
***</p>
等魔尊再恢复意识时, 却发现自己不仅没死, 反而躺在了特制的须弥芥子袋里。身上还被施加了优质的治疗法术。</p>
而下一刻, 他竟听到了辰渊在呼唤他。</p>
其实现在的魔尊并没有恢复听力。</p>
他只是感到, 一片黑暗的空寂中，唯有辰渊清澈的声线，直接在他脑中响起。</p>
但是，和过去的辰渊不太一样，此刻他的话音，携着某种奇妙的圣洁与力量，宛如穿过虚空而来。</p>
……宛如神谕。</p>
魔尊其实并不了解造物主，或者说，神的存在。</p>
但就像孩子总会本能的知道母亲的靠近，此刻的魔尊，心里忽然冒出了这样的比喻。</p>
可辰渊分明是一只天道，不是神。</p>
魔尊正恍惚的疑问时，辰渊的下一句话，却重重打断了他的思绪。</p>
“我要你。”魔尊听见辰渊的命令：“立即与我合道。”</p>
因为魔尊没有相关的见识，辰渊同时还向他解释了，与一只天道合道，是什么意思。</p>
被灌输了一脑袋知识的魔尊：“…… (⊙o⊙)？！”</p>
魔尊本就很想求知天道与人类的关系，这是他向驭川提问的，“朝闻道，夕死可矣”的四个问题之一。</p>
可现在，他心里却没有余地为这问题的答案，为真仙竟是天道的繁殖“种子”而惊讶。</p>
他只万分震惊，自己那个将死的弱小世界，凭什么会突然被强大又长寿的辰渊界选中？</p>
……还有，简直不配承担世界之王之责的，庸才的自己，究竟何德何能，竟会得到辰渊天道亲口认可，甚至急切的，要他成为那唯一的“种子”？</p>
辰渊遇到了什么变故？他想用生育做什么？</p>
而且，这样看来，天启那场莫名突袭的原因，倒清楚了。</p>
他很可能是为了阻止辰渊的合道计划，要先杀了“种子”灭口。</p>
天启的这一行动，显然站在与辰渊敌对的立场。</p>
那么，他这就是在为了魔修阵营办事。</p>
——与辰渊合道一事，恐怕对魔修阵营，对他的世界与众生不利。</p>
根据仅有的情报，魔尊做出了错误的推断。</p>
——事实上，辰渊要与他合道的目的，是要通过繁殖新生的小天道，让两只命不久矣的亲代天道上的生灵，拥有移居子代，继续生存的机会，这分明是对魔尊有利的。</p>
现在，魔尊犹豫了。</p>
他不愿意答应辰渊，却又本能的，不敢不臣服那宛如神谕的意志。</p>
守护子民的责任，与低等生物对高等生物的敬畏剧烈的拉锯。魔尊本就重伤未愈，此刻更感到身体与灵魂中，满溢撕裂般的剧痛。</p>
甚至，他的意识又开始涣散，终于恢复一点的生命力，在精神的冲击中不断流失。</p>
直到随身携带他的霁天璇，终于不再近距离端详辰渊。</p>
少女离开了床边，身上的须弥芥子袋，也随之与辰渊拉开了距离。</p>
在这个位置，“梦”中的辰渊与外界相对隔离的神识，无法再侵入魔尊的灵魂。——他没来得及继续向魔尊说明，合道对魔尊子民的意义。</p>
霁天璇带着魔尊离开了白羽盟主城，径去了与啸日斗法的地点。</p>
路上，魔尊在须弥芥子袋里进一步的恢复。他有了些许知觉，可以悄悄的，用神识探查一些周围的情形。</p>
正携带袋子的，是天启的宝贝圣女霁天璇。魔尊探查到了。</p>
她正在去往秘境碧血原方向。</p>
……而碧血原那里，此刻有着众多魔修。</p>
众多他的子民。</p>
在魔尊以前的认知中，魔修已成了没有神志的人形怪，与死无异的躯壳，若没有他来特意的控制，他们一进入界面，就会杂乱的四散寻人，找到就杀。</p>
他们再也不会残留对他这位王的任何情感。</p>
可是现在，魔尊发现，自己也许错了。</p>
——碧血原区域的群魔，分明没有任何控制，却仿佛有着统一的意志一般，只沿着一条直线路径移动。</p>
而那一条路径，魔尊看出来了。</p>
正是自己被天启袭击，最后逃到的位置，和魔修原本所在地点之间，最短的连线。</p>
天启的突袭，是光明正大来的。当时，魔尊身边正有一大群魔修。天启一回合重创了他们的主帅，又一路将他逼退到烈阳岩嶂的全过程，魔修们全都看见了。</p>
而现在，这些魔修，他的子民，就是沿着他的溃败路线追过来！</p>
碧血原地区有居民，距离群魔的路线不远，按理，杀戮的欲望会让群魔偏离。</p>
可他们没有，一直心无旁骛，急切的前进。</p>
仿佛昆虫在追着最亮的光。</p>
仿佛路线尽头的目标，才是他们已污染的灵魂里，唯一残留的，想守护住的清明。</p>
路线上，正好有碧血原秘境本身。魔尊看到魔修们进去，被秘境里的未知地形挡住了去路。</p>
魔修仍然是没有智力的。行程受阻，他们不懂得绕路，只会原地强攻障碍物。</p>
那障碍——其实是碎玉和天启尚未完工的除魔法阵，似乎非常强大，魔修们一直没能突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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