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5(终)(1/2)
易彬为何欣建了衣冠冢,与母亲顾愔为邻。
建冢那天,何欢回来了。跪在冢前,久久不起。
她跟一年前已然大不同,更加成熟冷静。“上次离开后,我就预感这个结局,可是不管她做过什么,在你们眼里,她是什么人,对我而言,她只是我的姑姑,给予我第二次生命和人生力量的人。”她打开一个药盒,自己先吞服两颗,才给易彬:“药是这一年来姑姑让我们的团队专门研制的,用于基因重组和修复,对她的病会有效。”
季昊来到医院,交给易彬一份文件,“很久之前,何董就跟我说,如在将来超过十天联系不上她,那就表示,她不会再回来,可以打开保险柜里的东西。她将名下所有的资产分为三份,一份给你,一份给何欢,剩下的,用于地质研究中心的研究和专业人才培养,她的遗嘱还交代,所有的实验成果无偿分享给国家。”
易彬当场签了遗产转赠协议,将自己那份全部留给地质研究中心。
立秋了,向梓桑还没醒过来。但在服用何欢的药后,器官衰竭症状消失,生命体征几乎恢复如常,已经从IUC转到特护病房。
每天出现在医院的,除了易彬,向家父母,还有颜西焱。他通常在入夜后过来,这个时间,易彬都会把病房留给他。他无权剥夺他的这份权利。
9月了,医院外面的枫树叶,渐渐红了。躺在床上的人,还是没醒。
这天吃过晚饭,易彬如常拿起抽屉里已经翻卷角的《地藏菩萨本愿经》,喝了点水,读起来:“华严第四会,夜魔天宫,无量菩萨来集——
……若未来世中,有善男子善女人,供养菩萨,及转读是经,但依地藏本愿经一事修行者,汝以本神力而拥护之,勿令一切灾害及不如意事辄闻于耳,何况令受——”
他感到有点渴,放下书,去倒水,回来发现床上的人儿正在静静看着他。
刹那间泪盈满眶,他笑着:“这是第344遍,我在想,是不是念到一万遍,菩萨才会把你还给我。”
“对不起。”
“我爱你。”
门外的人手是无法抑制的颤抖,他站了好一会,转身离开。
“Fred!”坐电梯上来的顾依依看到他,不放心,跟下去,他明明走得不快,可她总跟不上。
“Fred!小心!”他在走,可根本没看路!顾依依飞速冲上去,在颜西焱脚下踩空前拉住他,双双跌倒。
顾依依爬起,急切查看他有无受伤。
颜西焱没伤到,但——表情空洞,不知在想什么,看什么。
“Fred!”顾依依有点害怕,慌忙大喊。
“Elsie。”颜西焱转过头来,对她笑,“顾依依,我们结婚吧。”声音是平静柔和的。
顾依依不敢相信,“Fred,你——你刚才说什么?”
“顾依依,我们结婚吧。”他注视她,重复一遍。
顾依依一瞬不瞬盯着他,好一会,她哈哈笑两声,眼泪流下,“你是在同情我吗?”
“顾依依,你很好。”
“好,我答应你的求婚,但是在一年后,一年后如果你没有改变心意,我们再完婚。在此之前,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妈妈。”
“好。”
♀◆♂
向梓桑醒来后,身体日渐好转,已经能正常行走吃饭,除了容易累,身体各项指标正常,大家都说这是个奇迹。
又住了一周,她说不想住医院了,味道太难闻。易彬打算让她先到静心疗养院疗养。
她想住童清如原来的房间,但黄敏没答应,秦天还在,她打算将童清如的房间保留,直到秦天醒过来,同意转让。
向梓桑让易彬去家里找一串钥匙,让他给俞辰,他们的故事,就由他们去解答吧。
出院前一天,易彬带她去静心疗养院。来到童清如的房间,向梓桑说想一个人呆一会,易彬说好,他正好去跟黄敏商量她入住后的照护事宜。
她在童清如房间坐了一会,取下挂在阳台的黑色风铃,关门离开。
在走廊上,遇到一人。
对方朝她走来,温柔的笑,“我中午去了医院,他们说你外出了,我想你会来这里。”
向梓桑眼眶就那样红了,“西焱——”
“对了,”他拿出手机,“你姐姐在找你,很着急,给她报个平安吧。”
打完电话,她看着他,“西焱,谢谢你。”
“不客气。”
她怔了怔。
颜西焱翻开手机,“Talina 昨天下午四点顺利生产,是个男孩。Abel说,母子平安,孩子很健康,也很可爱。”
她看着照片中天使般的新生儿,轻叹,“真好。”
“我猜,你想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所以,擅作主张,前几天替你办理了入住手续,就在隔壁,希望你喜欢。”
“Fred——”她无言,抑控不住眼底的酸涩感。
“不要说谢谢,向梓桑,不要说谢谢。”他低语请求,随即露出笑容,“好了,我该走了。”
他倒退两步,扬着笑脸,似在等她说再见。
她却说不出口,说不出口。
如果她有错,伤害过,她错的对象是他,伤害的对象也是他,她唯一不想伤害的人啊,却伤他最深。
两人相望默默。
她忍住要滚出眼眶的泪,转过身。
她如何说得出再见,在他的伤口再添一道?
却在背过身的那霎,泪如雨下。
她迈不出任何一步,被他从身后紧紧搂住,他埋首在她发间,低低的音似在呜咽,她裸露的肩颈,有滚烫液体缓缓流下,湿凉了一片。
楼下,那株开了少少粉红花蕾的木棉树下,一身挺直警服的高拔身影,被邻近树木隐去一半,他静静仰视三楼走廊上的这一幕,默默站在那颗木棉树下。
“我出现得太早,却回来得太晚,我明白,向梓桑,我都明白。”所以我放手,带着与这个世界的兰柠的记忆,活下去。“我和顾依依,也许,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订婚,结婚。”
“西焱——”
“我明白你想要说什么,我不会委屈她,也不是委屈自己。安姨请我一定要好好照顾她,我没有说过吧,一直以来,我都喜欢她的,她就像另一个Adela,Adela的另一面全在她身上体现。Adela是家人,而依依,也是家人。我们爱一个人,最想要的结果,不就是想让她成为我们的至亲家人吗?以后,我们也会是家人。”
“西焱,我希望你幸福。比我幸福。”
“傻瓜,我们都会幸福的。”
她主动抱住他,任泪肆涌。
颜西焱,我用尽全部的生命祈祷,如果还有另外的世界,那个世界的兰柠,会与你平安喜乐,相守一生。
♀◆♂
离开的前一天,单萱约见易彬。
各自面前,是一杯清澈的水。她先举杯,“易彬,一杯清水,当茶作酒,敬你,以及我爱过你的那段生命,因为在你心底,你的记忆里,我们的关系,比一杯水,还要淡还要清。”她含笑看着他,一饮而尽。
“小萱,”易彬不知说什么,“一定要走吗?”她匆匆申请调职,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你希望我留下吗?”
“我希望你幸福。”
“他对我真的挺好的。”单萱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易彬,我来,是因为你;我离开,却不仅仅是为你。在离开之前,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吗?是朋友的程度。”
她走到他面前,易彬轻轻拥抱她。
“易彬,谢谢你不爱我。”她抓起他的手臂,狠狠咬下去。
她很用力,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很快有血从咬痕处渗出来,混上她滚落而下的泪水,在他臂上形成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流。
很疼,但是易彬没躲开。
她耗光全部力气,才放开他,珠泪满颜,含笑看他,“易彬,记住这痛吧!你要记住,我曾经这样痛苦的爱你,也忘了这痛吧!忘记这爱给你带来的伤害,如果那些是对你的伤害。”
“我从未把它当作是伤害。对不起。”终其一生他也无法给她想要的,是他辜负,“小萱,祝你幸福。”
“我不想对你说谢谢,也不想祝你幸福,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幸福,也许比我还要幸福。这一次,就当是和那个爱过你的单萱告别,下次见面,也许是你的婚礼,也许是我的婚礼。”
“好。”
她笑了笑,拂去面上的泪痕,“上一次你没有迎接我来,那么这一次,可以目送我离开吗?就在这里。”
易彬点头。
她转身离去,不再回首。这一次转身,她的故事就真的落幕了。这一场人生的故事,是好是坏,是对是错,就由他人去评说。
♀◆♂
搬进疗养院的第一个周末,天气转凉。
“回家取衣服的时候,我顺便把你的户口本带了过来。”将衣服收进柜子后,易彬从口袋掏出一个红色绒面小盒子,耳根微红,“戒指很久之前就买了。”他将戒指取出,拿在手上,凝视她:“我下午还跟学校请了假。”他答应了警校的邀请,正式入职他推到明年,但学校那边偶尔请他去做教学研究,耗时不长,他就答应了。
向梓桑伸出手,笑意甜甜,“易先生你好,我是易太太。”
易彬紧紧抱住她:“易太太,余生请指教。”
“木棉花呢!”出了疗养院,他们在附近漫逛着。街边栽有木棉,枝上秋花迎秋阳,在风中排排摇曳绽放。不是她见过的烈焰红,而是粉红色,没有那种惊心动魄的美,却让人在萧瑟秋意中感到暖融和甜蜜,粉红,是爱情的颜色。
“木棉花,秋天也开。”易彬笑应,牵着她的手,她的手是一如既往的冰冷,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理,她的身体好了许多,但还是虚弱。他只愿自己的手能温暖她。
“真好啊,一年有两季可以看到木棉花。”她捡起掉在地上的花朵,甜着笑递给他。易彬柔笑,插在她发间。她开心极了,一路捡个不停。
他们还顺道去拜访巫医师,巫医师在忙,直接将一个锦囊递过来:“好好收着。”
向梓桑不解,离开后忍不住打开,却只见一张小小的正方形宣纸上划了几条横杠,她知道是卦象,但不知寓意。
易彬看过来,莞尔:“《周易》第十一卦,泰卦,上坤下乾,是好卦。”
“否极泰来的意思?”
“是。”易彬将捡的花全部放进衣袋,要背她。
她害羞起来:“我很重。”
“没关系,我都抱得动。”
“人家的老公,说的都是,你不重呀,一点都不重。”
“嗯,一点都不重,太轻了,一定要多吃点。”大病初愈的她,消瘦许多,白白净净乖乖巧巧的,好像是多养了一个女儿,他有意逗她:“有人的礼物,晚了许久都没让我拆包。”
向梓桑耳根连同颈脖都成了花朵的娇粉色,“礼物昨晚明明就已经拆了。”昨夜她沉迷于新推出的心理类游戏,易彬叫了几次叫不动,干脆将她整个人抱进浴室,脱光光,洗白白。
易彬笑了:“那个不算,小向同学,春宵已经延期太久了。”
向梓桑捂住脸,“其实,今晚就可以的。”他们已经是正式的夫妻了。
“再等等。”易彬抱着她,他内心无比渴望春宵之夜,却怕她受不住。
她勾住他颈脖,红着脸撒娇,“可是易太太不想让易先生再等了,易太太也不想等了,她已经做好准备了。”
“好,不等了,易先生听易太太的。”易彬心间淌着一条春天的小溪,柔情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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