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5（1/2）
“姑姑！我找不到哥哥！”闻及门响，顾依依紧忙跑过去，不是易彬，而是风尘仆仆赶来的顾昕，她愣了愣，肩一垮，“我找他一天了！可找不到人！”
现在下午四点了，她从早上就马不停蹄的找，离开墓园后她沿着银河大道开，都开出城了压根没见着易彬，于是掉头赶去公安局。今天周末，大部分人休息，办公室基本上是空的。她有点慌了，不知哥哥这是干嘛，于是给所有能联系的人打电话，得到的回复全是没见到人，她实在没辙，只好先回家。
闻言，顾昕眉心覆忧。她思忖，很快道：“依依，陪姑姑再去一趟墓园。”
“墓园？可我早上去过啦，哥哥不在。”
“他一定会再过去的，走吧。”
车上，顾依依想问照片女人的事，可见顾昕面色焦急，身体微颤，她不忍再追问。
“依依，你先停一停，姑姑头有点晕。”顾昕舟车劳顿，加上心急如焚，悲忧重重，有点扛不住了。
要怎么办呢？她的孩子，知道真相了，这么突然这么不预期，他现在好不好？会是什么样的感受？找到他，他还会叫她妈妈吗？
见她面色苍白，汗如雨下，顾依依赶紧靠边停下：“姑姑，你怎么样？”
“我没事，就是坐车有点累，有点晕。”顾昕靠上椅背，喝了点水，让自己慢慢缓下来。
“姑姑，你这次回来和找不到哥哥，是不是跟照片上这个女人有关？”顾依依忍不住了，拿出存在手机的照片。
“是。”顾昕点头，已经瞒不下去了。“依依，照片上的人，才是你的亲姑姑，你哥哥的亲生妈妈。”
“啊？”简直是洞心骇耳！顾依依瞠目结舌，完全呆住了！
“开车吧依依，你哥哥，现在一定在墓园里。”
抵达墓园，青天只余晖。郊外的风有点大，吹散了夏晚的余热。
远远的，她们看见站在墓碑前的熟悉身影。顾依依心急火灼，正要大喊一声，顾昕拉住她，“依依，姑姑先过去跟哥哥说几句话，好吗？”
“可是——”她也想去安慰她的亲亲表哥，抱一抱他啊，“好吧！”顾依依忍耐下来，她不是小孩子了，任性得有度，她知道姑姑比她更急更担心。
顾昕的步子那么沉重，孩子此刻的心情，又该有多痛？
易彬知道是她，转首望一眼，沉默无言。
“小彬，”顾昕轻唤着他，声音哽咽，看向墓碑，才发觉墓碑已换。
上面放了顾愔的黑白照片，小小的一张，淡意的笑，永远那么年轻的一张脸。碑文简短——生母，顾愔之墓，1957.7.12——1988.7.11，不孝子易彬立。
这一整天，她的孩子是在立新碑吧！
顾昕缓缓走上前，蹲下，抚触着墓碑石上的笑颜，“姐姐，我是阿昕，我来看你了，还有小彬，他也在，你一定认得他吧，他是你的孩子，亲生儿子。”
“三十一年了，这一天总算来了，姐姐，我好为你高兴，好为你高兴。”她泫然泪下，她曾无数次幻想这一刻的情景，也曾担心它会提前到来，孩子提前知道了会怎么样，她都想过。正是因为担心，因为害怕，所以他们才藏得深，藏得很好，谎话似真言。好不容易过了这么多年，当看到向梓桑时，她便有一种预感，这孩子可能就是姐姐派来的，真相，藏了多年的真相，即将要揭晓。可她太乐观了！她想，届时揭晓真相的，一定是他们，而不是现在，如此突然，如此措手不及，让孩子独自发现。
难道，这也是姐姐的安排吗？是吗？如果是，她是真的为姐姐高兴啊，真的高兴啊！
顾昕拭去泪，起身，“小彬，她才是你的妈妈，顾愔。”
易彬默然点头。
“我明白，所有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对不起，小彬，瞒了你这么多年。”
易彬摇首，依旧无言。
“时间过得真快啊，我还清楚的记得，你学会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喊妈妈，你知道那天我多高兴啊！我忍不住，跑来告诉姐姐，那一声妈妈，是给她的，她应当听到，她应该听见了。”姐姐，你把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留给了我，我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幸福的，谢谢你，姐姐，这是你给我的幸福。
可她不知道，此生视如亲子的外甥，从今以后，还肯不肯叫她一声妈妈，她不敢想，不敢问。
“小彬，你爸最近血压有点高，这件事我没告诉他，等他身体好些，我再跟他说。”
“小彬，你累了一天，一定饿了吧？回家吧，妈——我，我给你做饭。”
“妈——”易彬抬眸，动了动唇，对她浅浅一笑，“我没事，你先回去吧，我晚点再走。”
顾昕眼眶瞬红，她听见了，孩子还肯喊她一声妈妈，他还认她。“——好，好，妈妈先回去买菜，妈妈等你回来吃饭。”她几乎喜极而泣，她还是一个母亲，一个孩子的妈妈，做妈妈的，哪能让孩子饿着？
易彬点点头，“妈，路上小心。”
顾昕上前执握他双手，“小彬，你好好陪陪姐姐，我——妈妈等你回来。”
她转身而去，却不小心趔趄，易彬及时扶住她，“妈，小心。”
“我没事，妈妈没事。”顾昕含笑，“妈妈回去了。”
易彬目送她。
“姑姑！怎么样了？哥哥他——”顾依依见顾昕出来，急迎上前。
“你哥哥他很好，依依，我们先回去，我们直接去菜市场。”
“可是哥哥——”
“他晚点回家，他会回来的。”
顾依依望着墓地方向，眉颦深深，她突然说：“姑姑，你等一下，我有话跟哥哥说！”
“依依！”顾昕喊不及，人已经奔过去。
顾依依一把抱住易彬，“哥！”
“哥，你别难过，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我都知道！什么都变了，可是依依没变，我还是你的妹妹！”易彬性子沉稳平和，不曾有过任何大悲大喜，要说有，除了数年前那个叶静雪，她就没见过，可那是喜啊！而这呢？是悲，大悲！
“依依，哥没事，你跟姑姑先回去吧。”易彬松开她，轻声说。
“哥，你一定要回来，早点回来，好不好？”
“好。”
“一定要早点回来，我和姑姑等你一起吃饭！”
易彬点首，抿了笑：“哥哥知道，回去吧。”
顾依依又抱了抱他，才不舍离开。
♀◆♂
此时高考结束已半月有余，七月在望。南方古城进入炎热夏日，只是今年的夏天有点奇怪，雨水特别多，几乎隔天就要来一场特大雷鸣暴雨，百城的人们，真是天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蒋黎和明纪扬考得都不错，现在又继续在木兰花果兼职。只是至从那次后，漆宇宁来得少了，乔可彤也变得沉默敏感，工作没热情，也不怎么搭理向梓桑，向梓桑建议她休长假，她拒绝了。于筱祝来过两次，想找她聊聊，全被黑脸拒绝。
这天下午，毫无意外又下起暴雨，断断续续，直到入夜，快八点了，雨势没下去，似乎打算下一夜。
“哎呀哎呀！淋湿了都淋湿了！”店门被推开，伴随而来一个女声。
乔可彤正坐在收银台浏览八卦新闻，听到声音抬起头，可瞧见那张脸，面皮迅速拉下，覆满阴霾。
“可彤！”于筱祝冲她热切露笑，见她不应，又连声叫几遍，依旧换来一张包公脸。
“可彤，你还在生我的气啊？真的不理我吗？”于筱祝挤进收银台，赔笑又讨好。
“你有什么事？”乔可彤极不情愿吐一句，头扭到一边。
“有！当然有事！风里雨里，专门为你！”于筱祝热情不消，从包里取出一个袋子，“这是早上你妈让我帮她带的药，我今天有个手术，所以忙到现在才来。”
乔可彤瞥看，是她爸的常用药，一直都是跟于筱祝开药店的同学拿的，熟人价省不少钱。这段时间父亲的身体不错，好些日子没吃了，可最近天气大变，又开始犯病，只是妈妈托人拿药，也不跟她说一声！
抿着嘴，好一会儿她才说，“多少钱，我给你。”伸手拉开抽屉。
“不用！可彤。”于筱祝止住她，笑说：“这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反正也没多少钱嘛！”
没多少钱？小小一盒几百块，这里共三盒，乔可彤心里越想越恼，冷语：“我就按照以前的价格给你吧。”
“可彤！”于筱祝也急，她真是不知乔可彤的脾气这么拗！“你别生我气了好吗？”
乔可彤面无表情。
“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我不应该瞒着你和宇宁——可彤，我知道事情不能两全其美，可是我真的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这跟药钱没关系，你别扯一块！”
“怎么会没关系？你明明还在气我！可彤，我求你好吗，这药你就收着，嗯？”
“以前跟你好的时候也没见你说不收我的钱，怎么，现在想拿它们来讨好我吗？”乔可彤冷言冷语，根本不理会她的示好。
“可彤！”于筱祝无奈，又有委屈，她和漆宇宁只是两情相悦，说白了碍着谁她都无所谓，她又不是杀人放火盗人钱财骗人感情，但乔可彤是她的朋友她于筱祝在乎的朋友！她以为隔了这么久乔可彤能想开了点，没想到——“好吧，药钱我回头跟你妈拿，反正也是她托我办的事，本来要送去你家但我实在没空。”
“我给跟我妈给是一样。”乔可彤抽出一沓百元钞。
“可彤！”这丫头还真是讲不通了！“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是错！这钱我是一定不要的！”于筱祝退出收银台，“我也知道你还在怨我气我甚至恨我，没关系，我理解你的心情，你要骂我打我跟我撒火都行，我都陪你！可彤，不管你还当不当我是朋友，我都会一直把你当朋友。好了我先走了，你要是愿意，天气好了我再来。”她叹口气，推门离去。
乔可彤没追出去，手里攥着钱，跌坐椅子上。
根本不可能改变的事，根本不是橡皮擦就能擦掉的问题，他们谁也没欠她的！她哪有资格生气委屈？可她现在就是放不宽心，她心里就是有结有怨有气，要气到什么时候怨到什么时候，她不知道，就像这场夏雨什么时候结束，谁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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