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2/2）

他捂住脸，疼得哀嚎了一声：“我的脸，我的脸……”马上就去找铜镜，举起来照着自己。

杜家弟子这时已被拉开了，施十四自然更为关心自家人，先跑上前扶施四，递过铜镜给他，颇为关心地问道：“师兄，可还好？”

施四死死遮着自己的脸，旁人看不到究竟伤得如何，杜家弟子看不惯他这样大惊小怪，指着他大声澄清道：“我根本没有打到他！”

然而他刚说完，施十四却猛地惊叫一声，向后退了五步，跌坐在地上，满脸惊慌，指着施四：“他他他……”

众人看去，施四已然傻在了那里，两眼死死看着镜中自己，手缓缓放了下来。却见他左脸颧骨处的肌肤竟开始溃烂流脓，绽开了一指长的伤口，血哗哗地向下落，伤口还在向面中扩散，慢慢将吞噬他的眼珠，左边脸便在众人注视下慢慢脱落了。

“救我！”施四狂甩着手，那镜不知甩到了谁脸上，吓得那人跳了起来，帐中登时惨叫连连。

施四左眼已看不得东西，只能抓住身边最近之人，死死拉住他，哀求道：“救我救我！”

众人哪知这是如何一回事，虽见过不少厉鬼，却没见过身边好好的一个人变得人不人鬼不鬼，都已被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向帐外跑。

天将黑了，还未燃火，光线极暗。在外守着的弟子们听到有人喊“救命”，便凑到一起上前去，方撩开帐，里面的人疯也似的一个个地冲撞着，挤破头向外而来。

这一场面把帐外弟子也吓坏了，忘了拦着些，被撞得头脑发蒙。帐中弟子均已四散而逃，一边逃一边喊着“施四变成厉鬼了”，帐外马上聚过来不少修士，大家向里看去，施四两手捂着脸，血止不住地从指的缝隙里流，流了他满衣，流了满地。

还没等帐外这群人反应过来，施四放下了手，也不再喊疼了，两手手指不停地抽搐，筋与骨，皮与肉好像同时分离开来，两手不受控制地向外伸出。那张脸溃烂得不成样子，左眼眼珠里尽是血色，另一只眼不停地打转，观察着众人。

他向外走来，帐外修士们皆向后撤去，不敢轻举妄动。施四却并不朝着他们走，两腿还算动作利索，越过众人，直直奔向妄念江，到了岸边，全身开始抽搐，朝着血水扑了进去。

江底翻腾起惊天浪涛，施四入水这一刹那，仿佛有流电击空，一道血光在江面上炸开，浪大了，却因着岸边布了阵，血水没能漫上来。江水滚滚流动，嵇山似乎都跟着纵横震颤。

而后，这一切悄然收了尾。

方绝鹤听到声音，从帐中走出，看到天变了色，一半是浓郁的血色，一半是阴郁的黑色。

岸边围了更多的修士，却难得的安静，静到了极点。从江中缓缓飘出一颗头颅，已面目全非，辨认不出原貌，却是张着嘴的，那舌下压了一枚外丹。

“遭啊……”

方绝鹤两眼发直，默道了一声，回过头看向身后群山。

天地合气，天是血色血气，落到了山头，崖石上渐渐染了红，石缝中慢慢淌出血。石为山骨，土为山肉，水为山血脉，几者密切相连，嵇山的天变了。

方绝鹤眸中光一闪而过，身后群山深处回响起一阵空灵的声音，自最深处向外涌出白雾，势如猛虎出山，蛟龙入海，直冲云霄。雾瘴很快笼上了天，耀武扬威地立于山巅，再暴虐地砸向山脚，无孔不入，这山便如负了雪。

嵇山变天了。

雾瘴浓厚，伸手不见五指，方绝鹤握紧了旋宫，正要上前去。傅观止不知何时跟了出来，自后也握上了旋宫，两人共持一剑，那股霸道的力牵制住了方绝鹤，他侧过身，傅观止近在咫尺，沉声：“你说过，不会丢了我。”

方绝鹤原本漂浮不定的，欣生恶死的心随着这声音落了下来，全身上下的火热在这一刻全部汇集于掌心。雾瘴来的正是时候，来的有几分风情，隔开了多余的目光，好让他这个俗物尽可能的还了那一身俗。

方绝鹤得在这场恶战中拉一个垫背的，他单指点在剑鞘上：“说归说。”旋宫化成小雀儿冲向天边，这话中带着缱绻，仔细听来却又不是那么一回事，轻佻又浮薄：“握剑可不行，你得握住我。”

傅观止却几乎毫不犹豫地握住方绝鹤右腕，指腹先在玉镯上摩挲一阵，柔情得不得了，而后是肌肤相触，狠狠攥住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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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施四（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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