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1/2）
隔壁养鸡户的公鸡一声声嘹亮鸡鸣预示着清晨的来临，云渊睁开眼，头顶是陈年老木的屋顶。</p>
云渊坐起身，透过窗户隐隐看到院子里每日晨起练武的男人——那是他的父亲。</p>
“渊渊，起了吗，来吃早饭啦！”</p>
云渊坐在床上愣了片刻，提声回应：“来了！”脱口而出的声音清淡而稚嫩。低头一看，五短身材彰显着这是一个年幼的孩童。</p>
路过院落时父亲还在赤着上半身专心练着不知哪里得来的武功秘籍，没有跟他打招呼。小院子的每一景都是如此熟悉而陌生，那是深藏记忆深处的一幕。</p>
“……娘。”记忆中的母亲总是温柔地看着他，虽深处坊市间做着平民妇女的活，却一举一动都如同大家闺秀，柔顺的黑丝没有一根杂色，挽成垂髫不作任何装饰，却是天然气雕饰，是整条街都晓得的美人。</p>
听得云渊叫唤，她将手中的米粥和咸菜放在桌上，回过头柔柔地笑了笑：“去洗漱了叫你爹来吃早饭，今天还有好多事要做。”</p>
父亲是个身高八尺的健壮男儿，相貌堂堂，云渊是继承了母亲的五官和父亲的棱角，五官精致却又不会被错认为女孩。</p>
“阿荷，辛苦你了。”父亲正好走进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水，铁汉柔情般看向母亲，转头看着云渊眼神一瞪：“臭小子愣着看啥，还不快去洗漱！”</p>
云渊瞪了回去，转头走向水井，用三岁孩童微薄的力气费力地拉扯半桶水上来。</p>
父亲是个铁匠，镇上唯一的铁匠铺，所以收入还不错，足以养活一家人，父亲和母亲是镇上最叫人羡慕的神仙伴侣，郎才女貌，生的儿子更是可爱得紧，小小年纪的很懂事。</p>
以前没多想，现在想来这样的一家人就仿佛不属于这个平凡的小镇。云渊舀了一口米粥，心想。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父母，仿佛要将他们牢牢地印入脑海。反常的模样让母亲频频担心地询问。</p>
“臭小子有话直说，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父亲虽然语气很冲，不过眼里却也是担忧。云渊的懂事乖巧他们也都知道，要说有什么不好的，那就是有些孤僻，不爱和邻里的小孩子一起玩，这也是这点让他们总是担心云渊被欺负。</p>
云渊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爹，娘。我真没事，就是觉得很突然好喜欢你们。”</p>
这个笑容把两人看愣了，母亲差点哭出来，却是喜极而泣：“渊渊，多久没看到你笑了……娘也爱你，娘最喜欢渊渊了。”</p>
本来父亲也打算说点什么，但听得母亲这么一说，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阿荷，你最喜欢的人不是我吗！”</p>
母亲无奈，脸颊微红地嗔怪道：“老不羞，跟孩子争个什么！”</p>
看着爹娘的打情骂俏，云渊淡淡地微笑着。他们永远这么过下去，似乎也没什么不好，只是……</p>
银枪铁甲，黑色战马的军队，手持一块金色的令牌，一声令下将他们平静的生活打破了。</p>
眼前的画面逐渐模糊，眼前一黑，再次睁眼已经变换了场景。</p>
“皇叔，朕知你已归隐，只是现下朝堂实在危机，皇叔好歹也是我国的一员，当真见死不救吗！”</p>
“你叫我拿什么身份救？我现在只是一个平头老百姓！云方生，你不要太过分了，当初是你将我和阿荷赶了出去，如今又要厚着脸皮叫我们回来吗？！”</p>
“这不是问题，只要皇叔可助我，待事成我定不会再阻碍皇叔去留！皇叔可要想要了，阿荷身患重病只有我皇室能提供那些草药，云渊还小，根本没有自力更生的能力！”</p>
之后的话云渊没有继续听下去，总之是一个已经知道的结局。云渊从窗边离开，周围是高高的围墙，这里是皇城，一个华丽的牢笼，困在里面的人每天都会变得更加阴暗，每个人总想着怎么算计，怎么得到更多的利益。没有在乎一条人命，以及获得利益的途径。</p>
他在皇宫里生活了一年，父亲就失踪了一年。这期间皇上虽然不曾亏待了他们，却也没有太多关注。本就重病并且日日担忧父亲的母亲却度日如年，旁人欺他们弱女幼子，自然不给什么好脸色，见皇上也没多注意，便越发刁钻起来。也就是在这段时日，他学会了如何利用自己拥有的一切让母亲和自己好过的。比如他的容貌与年纪——他开始经常露出笑容，笑得很甜，惹人喜爱，总有些人看他可怜可爱，出于同情多照顾着他们一些。</p>
后来也是那个经常照顾他的嬷嬷告诉他有仙师来看根骨，帮他想方设法的塞了过去，一切才有了变化。云渊恍惚地想着，却意外地发现眼前的场景并不如记忆中那般——父亲没有消失，而是在旧部的帮助下带着母亲和他逃跑了——</p>
皇上碍于朝中之事也无法再分心去费力寻找他们的踪迹，云渊一家在旧部的安排下在一个边陲小镇继续了隐居生活，母亲的病在一家人的静心照料以及旧部的资助下最终是痊愈了。</p>
这之后，虽然父亲时常听闻朝中之事多加叹气，却也不曾回去。一家人依旧过着平和幸福的生活。</p>
一切都和之前一样，只是换了一个环境。云渊心想，原来只是一个决定，就能彻底地改变人生了吗。平和的，寻常人的生活……也许在十几年后，他会遵循父母的要求，去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后相夫教子，在百年后化作一捧黄土……</p>
云渊突然洒然一笑。</p>
这本就不是他所追求的。</p>
眼前的一切随着他的想法骤然消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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