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谁的木刀？（1/2）

碧空如洗，如絮般的白云慵懒的飘游其上，又是一天美好的开始。人们通常习惯于遗忘，而更憧憬于期许。正如在这晴朗的日子里又有谁会记得刚刚过去的阴霾寒夜以及由两支烟所给予的温暖体恤？

吴亘新坐在客舱内如是想到。此时他正端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被座位安全带紧紧绑缚着，侧着头贪婪的欣赏着窗外的美景。朵朵白云跟随在机翼的旁边，灿烂的阳光让人感到耀眼眩目。昔日里那高耸入云的现代楼宇和热闹繁华的城市全部幻化为了平日里孩童们玩耍的微缩模型，令人顿生好奇。

飞机直冲云霄，在不知名的巨大气流带动下，机舱内出现了一阵短暂的颠簸。乘客们在发出此起彼伏惊诧的叫声后，四周却又再次恢复了宁静。吴亘新将头轻轻的依靠在椅背上，转瞬便打起了轻微的呼声。

从魔都上海到千岛佛国不过短短一个小时的机程，他却好似经历了一世的沉重。而那个从小到大时常在梦中出现的场景又在不经意间再次浮现。

梦中，烟雾缭绕、朦朦胧胧。不知发生了什么争执，那位身着青色衣衫的古代女子突然手执木刀直直插入进他的心脏。鲜血汩汩涌出，他却仿佛忘记了疼痛般的将刀抽离体内。木刀乍然被扔到地上，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响声。心痛难忍的他凝视着她，极力伸出手欲抚摸她的脸，不料却因为失血过多而重重仰面摔倒......

“啊！”吴亘新猛地睁开了双眼。在倒吸了一口冷气后，神志也随之清醒了过来。他本能且惶惑的伸手摸了摸并没有伤口出现的胸口。此时心速像是被注满了过多的酒精，快到让人恍惚。那个梦.....好美、好痛、好真实......

深呼吸......深呼吸.......努力平静下来....

吴亘新侧过头再次看向舷窗外飘过的丝丝白云，心中不免一阵悸动。佛国，应该就快到了吧？想到此处，他突然心中莫名生出一种强烈的欣喜，就好似是逃学成功的孩子一般。这次他的行踪终于不用再向任何人报备，谁都不知道他的去向。想到这里，他不禁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笑容。仔细想想，这或许是他有记忆以来最大的一次反抗、最任性的事了吧。

卒然前一夜在桥上发生的事情齐齐涌入了他的脑海。昨夜他们沉默的并肩站了一夜，直到天快亮时她才翩翩而去。不过直到离开却也不曾将自己的名字告诉给他，而他任凭爱意在心中兀自翻滚，也没能对她有所行动。作为一个性格极端内敛的人，尽管之前他曾在众多影视作品中进行过种种浪漫的表白。然而真的要他这般做时，他却只能缄默其口，无从表达。他们就这样匆匆的邂逅又迅速的分离，就像是一场耐人寻味的梦，虽然美好但终归还是会苏醒。

记得她在临走时似乎曾向他许诺过假如有缘再见会还给他一根香烟。算了，顾不得烟的事情。单是她突然转过身来笑中带泪的着对他道的那一声谢谢，就够得上让他抓耳挠腮的想上半天了。她可真是个可爱的姑娘，想到这里他心中又有了莫名的快乐和喜悦。

对了，她不曾留下姓名，那下次见面时他该怎么称呼她呢？总不能直接称呼她为‘哎’吧？吴亘新自顾自的思忖着。

也许......也许，可以称呼她为‘冬至姑娘’吧。

有缘......真不知道下次碰到会是在何时何地，不会还是在黄浦桥吧？那时的他们人生又会有各自怎样的际遇呢？希望会是笑着吧。

真期待，有意思。

如果说人间喧闹再无净地，那佛陀的世界便是安宁的吧。观世音菩萨不愿成佛，誓要度化人间一切苦厄，平等慈悲包怀万物生灵。吴亘新愿被这份难觅的安宁包容着，求入清净，诚受点化。少时他便有佛缘，大伯的茶室旁请供着观世音菩萨。向来只是上香、发愿、求安，除此之外再无多言。而年幼时的他却常常和堂妹吴嫣一起安静的盘膝坐于菩萨的莲花座下-絮絮叨叨的说些孩童才能明了的心事。

一次大伯举办家宴，家里的仆人都各自回去了，独剩下一些族人和亲朋好友。或许是酒精的作用，当时大家都格外兴奋闹腾，等到结宴时早已无人清醒。浓厚的酒精交融着带着酒气的呼噜声，连成片的链灯随处挂着，音响大开着......因为负荷过大，电阻燃烧，最后竟燃起了一场熊熊大火。火舌蔓延将那木质的楼梯桌椅和门窗全部灼烤了炭黑的颜色，其它的物件也被烧掉了大半。然而最为神奇的是在那次火灾中竟无人受伤。记得那次事后，大伯在严厉责罚了相关的负责人员后，便四处吹嘘自己是‘吉星高照’。然而也就是在那天他却因为被开水烫伤住进了医院......

事后吴亘新兄妹一致认为是观音菩萨救了大家，所以每当他心烦意乱时就会念一遍心经。他知道度化自己脱离苦海的不仅仅是菩萨的愿念，还有他渴望平静下来的心.......此刻他正带着不安而充满疑惑的心前往普陀，希望能够得到一切烦恼的解脱。

想到这里，方才的那个梦复又萦绕在吴亘新的脑海中。不知为何，那身影模糊的青衣女子、穿胸而过的木刀、还有她眼中那含着的莹莹泪水......都让他感到无比的酸楚心痛。

吴亘新喝了一口放在面前桌案上的咖啡。黑咖啡的苦涩沁入心脾，让他的意识瞬间变得清晰了起来。梦中那姑娘的衣裙款式究竟是唐朝还是宋代的？似乎都像，可又不太像。还有为什么从小到大他都会梦到她，他们之间究竟存在着怎样难解的关系呢？

心中的困惑越来越多，这些都是他渴求解开难以平复的心结。现在它们正紧紧的困扰着他，令他无所适从。

四面环海，青峰翠峦。

金沙绵亘，岩壑奇秀。

崖刻精细，古樟遍野。

塔寺清净，梵音涛声。

“南无大慈大悲南海观世音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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