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凉州暗涌（1/2）

玄菟月初明, 成辉照凉城。映云光暂隐，隔树花如缀。魄满荷花香，轮亏镜彩缺。临城却影散，带晕重围结。驻跸俯九都, 停观妖氛灭。

河西都护府秦王别院书房, 门窗紧闭。在子书江远静默的注视下，秦王李世民在地上来回踱步，紧皱双眉，满面忧思。今日他接到探子来报，监察御史陈玉麟已奉父皇之命动身前来凉州，对河西都护府进行全面彻查。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 此事对他而言, 本无甚忌惮之处。然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相互勾结, 进献谗言却令他甚为胆寒, 如今此事既已发生，又当如何解决？想到此处，他蓦地停住了脚步，重重的叹了口气, 随即将目光移向了正坐在一旁品茗喝茶的袁天罡。

“先生, 本王此刻心中乱得很, 此事究竟该如何解决, 还望指点！”李世民求助的说道。

袁天罡仍是慢悠悠的喝着茶, 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半晌, 才放下茶杯缓声说道。

“兵来将挡, 水来土掩。秦王有甚好急的。”

“可......”李世民一时竟有些语塞，稍停片刻，他才又说道，“可是如今玉麟兄已在路上，父皇本就多疑，太子同齐王又勾结一处，咱们总不能就这般被动等待吧。”

“秦王无需着急。”袁天罡放下茶杯，含笑道，“袁某以为，皇上派御史前来凉州，也未必不是件好事。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秦王以贤能而著称，帐下将士幕僚众多，那太子与齐王有所忌惮也属正常。你与陈大人乃是多年故交，他自是了解你的为人。此番也必会为你澄清事实，助你洗脱冤屈。不过......”

“不过何事？先生就不要在此处卖关子了。”子书江远从旁催促说道。

“不过虽是如此，此间的风波却也是少不了的。”袁天罡略一停顿，又继续说道，“无论怎地，秦王都无需担心，袁某定会将诸事都安排妥当的。届时，你等只需配合袁某演上一出好戏便是。”

李世民和子书江远狐疑的看着袁天罡，虽对其所指之意不甚明了，然却也只得依计而行，将计就计。

凉王府偏厅，水忆月与凉王李轨相对而坐，共商计策。昨日，李轨收到了太子李建成的飞鸽传书，信上说监察御史陈玉麟已在赶赴凉州的途中。此事原本极好，却因其与李世民乃为故交而变得令己担忧。经过二人的一番商榷，最终决定，先以各种手段引诱贿赂，捏造事实诬陷秦王。倘若不予配合，便以借刀杀人之计先行将其除去，以免留有后患。定下计策，二人遂相视而笑，眼神中不无得意之色。

黄鹂啄紫椹，六月鸣桑枝。我行不记日，误作阳春时。蚕老客未归，白田已缫丝。驱马又前去，扪心空自悲。

七月流火，夏阳酷暑。群山叠嶂，涧水暄腾。羊肠山路，束马悬车。山路上，在两名护卫的引领下，身着石青色丝绸长袍，高束盘髻，便装出行的监察御史陈玉麟乘坐一乘青色小轿急速向凉州城的方向进发。轿中，他双目微合，心中兀自盘算着此番查案的步骤。此番奉皇命前来之事，想必秦王同凉王两方定是早已知晓。秦王这方倒还好说，可那凉王若是暗度陈仓，他又该如何是好？稍作沉吟，遂作出决定。蓦地，他伸手将轿帘掀开，轿子缓缓停在了地上。

“陈萧。”陈玉麟将头探出轿外，招手唤道。

左侧骑着棕色马匹，穿着缟色衣衫，剑眉星眸的护卫听到他的呼唤，翻身下马，来至他的近前，躬身抱拳施礼道。

“大人。”

陈萧与陈玉麟因是叔伯兄弟，不仅相貌极为相似，举手投足间的气质亦是十分相近。因叔父英年早逝，陈萧自幼便被大伯带回府中抚养。与堂兄陈玉麟一同长大，甚是相亲。故此虽在人前以大人之名唤之，私下却是手足之情，伯埙仲篪。

陈玉麟看着他，询问道：“此处距离凉州还有多少路程？”

陈萧转身望了望，继而禀道：“回禀大人，此处距离凉州还应有二百余里。若是按照咱们此刻的速度，还需三日便可到达。”

陈玉麟听闻此言，起身走出了轿子。放眼四望，但见远处奇山兀立，群山连亘。苍翠峭拔，云遮雾绕。须臾，他转过身来看着身后众人，吩咐说道。

“从即刻起放慢速度，确保十日后到达凉州。”

众人互视一眼，面面相觑，不明白他为何意。

“大人，这是何故？”陈萧疑惑问道，“明明凉州就在前方，咱们为何要......？”

陈玉麟凝色说道：“你等依我吩咐前行便是。我有件大事要办，需与你等暂且分开几日。连日赶路极为辛苦，你等也可趁这几日权作休整。陈萧，我有一重要之事交你去做，不得有所差池。”

陈萧见陈玉麟神情如此郑重，亦是不敢有所怠慢，躬身抱拳道：“但凭大人吩咐。”

在众人狐疑的目光中，陈玉麟将陈萧带至一旁，彼此耳语，二人频频点头，继而开始分头行事。

凉州城，随着御史到来时间的临近，凉王李轨命令部下严密布控。从上至下，人人谨慎小心，生怕出现差池。然而他们却未曾注意到，近日城中来了两位长安客商，以采办各色货品为名深入到坊间角落。随着暗中查访，有关秦王事情的真相已然水落石出。

十日后，凉州城门，秦王李世民、凉王李轨等人率众相迎，头戴黑色双翅官帽，身着绯色官服，腰佩十銙金带，手中持着象笏的陈玉麟乘坐轿子姗姗到达。此时，对比数日之前的茫然无措，他的心情早已变得极为笃定，目光也显得甚是沉稳。身为朝廷命官本就应明察秋毫，洞若观火。此番他通过暗访，已知秦王冤屈，必当秉公处理，为凉州除恶扬善。

醉霄楼二楼雅阁，在秦王李世民的作陪下，凉王李轨特设宴席为陈玉麟接风洗尘。席间众人虽表面看似一团和气，把酒言欢，笑语不绝。实则却是各怀心腹之事，暗中探询。陈玉麟借着敬酒之机打量李轨，只见他年近五十，身材魁梧，相貌堂堂，一看便知乃是武人出身。然目光中却隐约夹带着邪气，看似心术不正。他看到此处，心头不由一惊。像李轨这般之人，倘若真的想将其搬倒，只怕还真的需要费上一番思量。李轨鉴貌辨色，心知陈玉麟定是在心中对自己已有所忌惮，遂暗笑一声，决定主动出击，让他再无防守之力。随后他提出将自己的一处宅院让给陈玉麟等人居住，不料却被其当场婉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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