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暗潮汹涌（1/2）

而今才道当时错, 心绪凄迷。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情知此后来无计, 强说欢期。一别如斯, 落尽梨花月又西。

长安城，阴云满天，雨落如注。此刻已近子夜，街道甚为空旷寂静。因下瓢泼大雨，莫说是人, 就连狗儿猫儿都纷纷噤声，偌大的皇城竟好似成了一座死城。

大理寺监牢牢房, 过道幽深晦暗，仅有烛光照明。子书江远身着白色囚服, 发髻凌乱的坐在床榻上, 背靠着冰冷的墙壁默然的注视着黑暗的前方, 心中却是翻江倒海，思绪难平。因他屡建奇功，今虽抗旨不遵, 故此在入狱之时, 皇上便有特殊交代，将其独自关押。在饮食等诸方面也格外关照，不得怠慢。故此虽是入狱, 却也并未吃何苦头, 不过是心情郁结罢了。

翌日白天, 秦王特带着酒菜佳肴前来探望。兄弟二人相见, 虽有千言万语，却只是相对无言。除了闷头饮酒外，便再无其他。秦王之意，他自是心中明了。身为人臣，莫说是如现今这般获招郡马。即便是要项上人头，他也需双手奉送，毫无二话。只是皇上从未料到，他可以以性命相交，却唯有婚事除外。倘若他因囹圄所迫，勉强接受二女共侍一夫。那日后无论对灿姬还是艺如，都将无法面对。作为君子，他宁愿接受这无妄的牢狱之灾，也不能那般行事。只是此事也令他对朝堂之事看得愈发澄澈，先前还是备受恩宠的将军，不过眨眼间就成了阶下之囚，其中孰是孰非何人又能说得清楚？

子书江远正兀自想着，忽地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传来，在暗黑的夜中显得格外清晰。他闭上眼睛，侧耳聆听。半晌，声音在牢门前戛然而止。沉默须臾，便听牢头低声说道。

“先生，若是没有旁的事情，小人便先退下了。”

而后便又是一阵脚步声响，随着声音消失，四周登时恢复了静谧。

子书江远听得真切，猜测这定是太子又派说客前来。自他入狱以来，顺国公司马涔、司空高琰等人纷繁踏至。虽说法不一，言语各异，但都是不约而同的劝说他答应皇上的赐婚，迎娶艺如郡主为妻。他心知，并非是太子、齐王如此热忱，只因这本就是一场政治联姻。若能促成此事，此二人便能够借由亲属之名，蓄意拉拢。介时他便是想要挣脱这藩篱束缚，也怕是难上加难。

“我意已决，你等无须再来劝说。” 子书江远紧闭双眼，冷漠说道。

“好一个义正言辞。”来人赞叹说道，“想来公子定是幽怨已久，竟连袁某的声音都听不出了。”

子书江远兴奋得睁开双眼，借着烛光，他看到身穿天青色衣袍的袁天罡正站在他的面前，含笑而视。

“先生，江远莫非是在梦中吗？”他神思恍惚的说道。

“公子，大梦方觉，已是百年。”袁天罡慨叹道，“袁某早已推出你有此祸事，故此才会催你抓紧成亲。不想人算不如天算，还是迟了一步。也罢，此事该当是你命中的一劫，避而无用。”

子书江远听闻此言，不禁眼睛泛红，遂露出了委屈的神情。

“公子，今夜并非袁某独自前来，还有一位故人亦要见你。”袁天罡默了默，继续说道。

子书江远循着袁天罡的目光眯眼望去，适才发现在烛光阴影之下竟还有一小厮打扮之人孑身而立，但见其手里提着一个二层的赤红色竹编提篮食盒，神情凄楚，眼神哀怨。

“你......你是......？”他疑惑的问道。

“小人李灿姬见过子书将军。”那人听到问话，将食盒放到地上，疾步来到子书江远的面前，抱拳施礼道。

子书江远目光迷离的看着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凝视片刻，他遂露出笑容。站起身来，兴奋的来到她的面前。

“灿姬，怎会是你？莫非是......？”他惊喜的说道。

子书江远说到此处，话音戛然而止。随即将目光移向袁天罡，静默须臾，他复又转身脚步沉重的回到床榻前，缓身坐下。

“公子。”袁天罡急切的说道。

“先生无须再说，江远已然知晓。”顿了一顿，子书江远继续说道，“只是大婚之事并非儿戏，我绝不会有所让步。”

袁天罡与灿姬彼此对视一眼，眼神中满是复杂。

“阿远。”灿姬来到子书江远的面前，轻轻握住他的手，将其贴在自己的脸上，柔声说道，“还记得你我的誓言吗？愿言配得兮，携手相将。倘若你真的被此事所累，又要灿姬如何自处？”

子书江远凝视着灿姬，方才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冰冷防线瞬间便土崩瓦解。随着心中生出莫名的酸楚，目光也随之变得柔和了起来。灿姬虽是女子，性子却一向刚烈，她是断断不会应允二女共侍一夫的。倘若他真因此事命丧黄泉，她只怕是不会独自苟活。可若是他不这般行事，又恐被棒打鸳鸯，各奔东西。灿姬啊灿姬，子书江远究竟该如何是好？

“灿姬......”他怜惜的摩挲着她的头发，问询道，“依你之见，我该当如何？”

“我......”灿姬踌躇片刻，蓦地咬了咬嘴唇，随即态度坚决的说道，“阿远，我要你迎娶艺如郡主。”

子书江远闻听此言，手如触电般快速收回，随即露出惶遽的神情。

“阿远，我要你迎娶艺如郡主。”灿姬稍顿片刻，继续说道，“只有这样才能化解目前危机。”

“可你......？”子书江远怔怔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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