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险象环生（1/2）

百战沙场碎铁衣, 慈涧已合数重围。尉迟护王显神威，独领残兵千骑归。

慈涧, 新安以东三十里处。有典籍记载, 谷水又东，少水注之，世谓之慈涧也。此地虽只是偏安一隅的小城，然因其夹在新安、洛阳之间，故此乃是秦郑二王此番争斗的军事重镇。因为先前唐军一路大胜, 从上到下士气高涨，誓要再立新功。三日之前, 随着报事官飞驰而来，唐皇犒赏三军的消息俨然飓风一般转瞬传遍了整个兵营。面对屡屡捷报, 将领们难免心生浮躁, 只想快速攻入东都, 活捉王世充。也正是在此种心态的驱使下，诸如此类小城自是不会被放在眼里。

三日之后，唐军休整已毕, 秦王李世民率领陕州道行军总管罗士信为前锋围攻慈涧, 此处乃是横亘在新安与洛阳之间的楔子，只有将其先行拔掉，才有机会长驱直入, 兵进洛阳。

东都郑王府, 王世充接到探子来报。得知罗士信正率领唐军向此处进发, 遂调取三万郑军前往援救, 誓要拼死守住慈涧。

慈涧城外，在铿锵进击的鼓角声中，唐军先行出动。铠甲生辉，重重黑色如同漫天乌云，手持兵器，身负弓箭，向郑军发起凌厉攻势。孰料，临到城前，随着城门蓦地开启，两万余名郑军如洪水般从城内席卷而出。原本寂静空旷的城门外空地突然变得异常喧嚣，刀光剑影、人仰马嘶，喊杀不断。同时，城墙上的万余名手持弓箭的士兵随着主将一声号令，箭矢如飞蝗般齐发。毫无防备的唐军应声而倒，死伤无数。罗士信见此情景，心知硬拼无用。只得匆忙发出号令，鸣金收兵，率领剩余唐军急转回营。沿途，丢盔卸甲，自是一番极为狼狈之象。

回到营中，罗士信喘息未定，径直来到中军大帐负荆请罪。向来以仁德著称的李世民非但没有责难他，反而好言劝慰。他又担心兵士埋骨他乡，灵魂不得安宁，遂亲笔修书一封交报事官送回长安，请求唐皇予以优恤死亡将士家人。罗士信见状自是心生感激，情愿肝脑涂地，以死相报。

两日后，为探明郑军虚实，李世民亲率五百名唐军走小路潜往慈涧城外。不料，途中行至树林，一支响箭凌空而起。瞬间，万余名早已在此地埋伏的郑军如潮水般涌出，直扑唐军，将其团团围住，势如瓮中捉鳖。李世民左右观瞧，见唐军士兵均现出惊惧之色，即命左右亲随率军在前突围，自己独自殿后。眼见郑军在其身后紧追不舍，李世民轻舒猿臂，款扭狼腰，张弓搭箭，向追兵射去。弓弦响处，百发百中。突然，随着一声呐喊，郑军中闪出一条人影。李世民定睛看去，但见来者身着米黄色战袍，稳身端坐在枣红马上，手持银枪，威风凛凛，仪表不凡，正是瓦岗寨左武候大将军单雄信。

李世民见单雄信枪尖一挺，迎面向他刺来，只得抖擞精神，手举雌雄定唐刀用力抵挡。刀枪相撞，擦出莹莹火花。二人武功本就势均力敌，加之郑军气势正盛，唐军再无胜算的可能。两马交错之时，单雄信见李世民神情恍惚，猛地挥动银枪向其心脏刺去。银枪犹如白蛇吐信，迅猛无比。李世民见状心中一惊，犹然已是避之不及。就在这关键之时，一条铁鞭猛然缠住了单雄信的枪头，使其动弹不得。李世民和单雄信二人同时面露惊愕之色，闪目观瞧，只见来人身材魁梧，面如黑炭，骑一匹毛色黝黑的乌骓骏马，器宇不凡，犹如天人，恰是开府仪同三司尉迟恭。再闪目向其身侧观瞧，只见一位身着红色衣裙，长发披肩，头戴赤色抹额，骑一匹赤兔胭脂马的美艳少妇，但见其貌美如花、飒爽英姿，乃是一位风华绝代的女中丈夫。若问其是何人？正是太尉长孙无忌的胞妹，秦王妃长孙无垢。

同为英雄，单雄信自是知晓尉迟恭的赫赫威名。而今见他二人前来营救秦王，自知其并非敌手。遂喝令郑军退回城中，按兵不出。

在尉迟恭和长孙无垢的相救之下，五百名唐军虽历经此番劫难，却终究有惊无险，悉数回归营中。辕门外，把守营门的唐军士兵将独自殿后的秦王拦阻，待他解去铠甲，以水净面，方才得以确认身份。士兵鞠躬施礼，将其迎回帐中。原来一路奔袭，滚滚征尘竟使他变成了泥涂土塑之人。众人劫后余生，自是嗟叹不已。

次日一早，秦王李世民稳坐中军帐中。胸有成竹，调兵遣将，对东都进行分割包围。众部听取号令，五路将士同时发起进攻，致使王世充陷入到彻底的僵局当中。

昆仑山，出猛水。一派东流，九曲浊连底。下流不通无处止，澄净清清，照见神光体。金木因，为妙旨。龙虎相交，何假同元义。只恐众生难省会，再举阴阳，切切生惭愧。

昆仑雪山，寒风凌冽，如鞭笞般狠狠的抽打。似絮般的雪花迎风飘舞，令视线瞬间模糊。峰顶皑皑，除了一望无垠的白，再无旁的颜色。因此处地势高耸，气候寒冷，空气显得极为稀薄。

在袁天罡的暗中施法之下，子书江远和辰灵二人不消半日便已到了此处。放眼望去，只见群山连绵，雪峰突兀，果真是人迹罕至之所，鸟兽绝迹之处。

“公子，此处确是苦寒之地。你本就畏冷，此番断是少不了一场折磨。依辰灵看来，若是实在受不住，咱们还应早些回去。”辰灵从旁劝说道。

子书江远环顾四周，心底深处甚为纠结。辰灵所言不错，他本就身中寒毒，生性畏寒。先前经过玉琯洞的那场鬼神之战，更是损耗了许多功力修为。无需旁人如何言说，他亦自心明了，此番昆仑之行必是凶多吉少。只是为了她，即便是前路茫茫，九死一生，他也不能心生退却。甘冒九死一生之险，直到寻到青莲方可。想到此处，他定了定神，随即看向辰灵。

“辰灵，莫要再说丧气话。青莲就在前面，咱们一定会找到的。”他鼓励的说道。

辰灵因担心公子，故此才说了那一番话。此刻见其态度如此坚决，心知多说无益，便默默的点了点头。主仆二人，在辽阔的雪野之上，踉踉跄跄，深一脚浅一脚的艰难前行。不消片刻，身上便已披满了厚厚的积雪，身后的地上则留下了两行清晰可见的足印。

“公子，咱们已行了半个时辰的路，还是先歇息一下再说吧。”辰灵半弓着身子，气喘吁吁的说道。

这雪野果然不似平原好走，看似一马平川，实则内力消耗却极为巨大。身为琅玕院的护卫之首，他原本身怀绝技，武功精湛，然而此刻却丝毫不得施展，只能如常人一般依靠脚力跋涉艰难前行。侧头再看公子，亦是如他一般，心中便不免生出些许焦躁。

子书江远微微喘气，汗水早已将他的衣衫浸湿，黏附于背部。身子看似向外氤氲着气息，却是冰冷至极。默了默，他复又对辰灵吩咐说道。

“无碍，赶路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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