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调虎离山（1/2）
西陆蝉声唱, 南冠客思深。不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露重飞难进, 风多响易沉。无人信高洁, 谁为表余心。
东都洛阳，政权虽比不得长安，但也是极为繁华。此地因前朝炀帝引漕渠开新潭，一条如碧玉带般飘飘荡荡的大运河从城中静静流过。作为沟通南北的中心枢纽，每日都有千余只木船扬帆起航, 南下北上。也正是因为这一极为有利的地理环境，坊间百姓的‘水上市集’开展得有声有色, 极为红火。每日，做买做卖络绎不绝。加之如今这春意盎然的美景, 确是动静相宜, 仿若人在画中。倒真应了炀帝在开凿大运河时《泛龙舟》一词中所书的那般。
如今正是谷雨前后, 府中的牡丹花开得正艳，雍容华贵、姹紫嫣红，美不胜收。然则这般, 府中上下却仍是愁云惨淡。
书房内, 王世充凝眉思索，缓缓踱步。日前他已接到了探子来报，秦王李世民率领五万铁骑正日夜兼程, 向这方挺进, 眼看即将到达七十里外的新安。
虽未曾谋面, 但李世民的威名却早已如雷贯耳。他虽然刚刚年过弱冠, 却业已战功赫赫，智勇双全，乃是一位极为难得的军事统帅。而在他的森严治理之下，唐军更具虎狼之姿，所向披靡。若要东都稳固，新安之战仍需谨慎防范才是。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身为国主，他自是知晓其中的关系厉害。昨夜，在与军师姜飞熊经过秉烛夜谈，精妙的作战布局现已浮出水面，只待他发号军令便可逐步实施。他蓦地转过身，疾步来到行军图前。目光如炬般的直视着新安二字，忽地从腰间抽出佩剑，狠狠地钉于上面。剑身倏然颤动，挟带风声凌冽，顿觉寒气逼人。
东风吹雨过青山，却望千门草色闲。川原缭绕浮云外，宫阙参差落照间。
长安大明宫御书房外，鸦雀无声。站立在门外两侧的太监宫女齐齐瑟缩着身子，低头不语，恍如惊弓之鸟，一场突如而至的暴风雨正在此间悄然氤氲着。
遽然，从里面传出一声怒喝，好似晴天霹雳平地炸响。众人的身子不约而同的颤抖，同时现出了惊惧的神情来。
御书房内，身着明黄常服的李渊满面愠怒，浑身发抖的侧坐在木椅之上，恨恨地瞪视着站在他面前，低头不语的齐王李元吉。太子李建成恭顺的立于他的身后，目光关切，用手轻抚背部。
“父皇，消消气，切莫动怒。”李建成柔声的劝解道。
李渊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话，仍兀自沉浸在愤怒的情绪当中。缓了半晌，他方才半信半疑的问道。
“此言当真？此物确是你亲眼所见？”
李元吉双膝跪倒在地，故作诚惶诚恐的说道，“儿臣不敢欺瞒父皇，此物确是元吉在郇国公府亲眼所见。担心后患无穷，故此斗胆呈报。”
李渊听闻此言，不禁再次怒火中烧，龙颜大怒。他蓦然起身，猛击桌案。案几上的茶盏循声掉落，化为碎片。李建成见状，唇边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好他个李成稷，枉自朕对他这般提携，封其作郇国公，留在长安尽享荣华富贵。万没想到，他竟就是这般报答的。金吾卫！”李渊怒气冲冲的说道。
金吾卫统领卢子铖在得知李渊暴怒的消息后，为了以防万一，早已匆匆赶来守候在御书房的门口。此刻听到传唤，快步走入，抱拳施礼说道。
“微臣卢子铖见过皇上。”
“卢爱卿，你速速率人前往郇国公府给朕将那意图谋反的高丽狗贼及赃物带回，不得有误！”李渊见是他，态度言语不免都和缓了许多。
卢子铖唯唯应诺后，转身退了出去。
李建成待李渊颓然的坐下后，连忙给李元吉使了个眼色。后者心中会意，快步走到李渊的面前。
“父皇息怒，他现今态度敢如此嚣张，想必是那高丽部族在背后指使。咱们何不趁此机会发兵高丽，挫挫它的锐气。”李元吉说服道。
他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李渊的理智彻底被愤怒所代替。高丽部族自前朝便屡次犯境，战事不断。而今稍适平息不过数年，前番高丽派魁王一行来到大唐，原以为可以恢复正常邦交。孰料却不过是狼子野心，暗中设局罢了。真真是可恨至极！
李渊越想越气，头颅两侧的太阳穴不禁青筋暴起，眼睛发红。沉默片刻，他猝然抽出腰间的佩剑，狠狠的扎进紫檀木桌上。随即看向李建成，目光决绝的征求道。
“太子，你认为朕该派何人领兵前去攻打高丽？”
李建成稍作沉吟，故意说道：“父皇，子书江远身为盘武门少门主，平素备受抬爱。其不仅文武双全，而且极具智谋，可谓难得的将才。大唐此番发兵攻打高丽，不妨以其为主帅，也可免去后顾之忧。可好？”
李渊微微颔首，赞成道：“太子所言不错，子书江远确是最佳人选。既然事情紧急，朕明日早朝便颁发诏书，命他率兵进发高丽。你等先退下吧，朕想独自想想。”
李建成和李元吉闻言，双双抱拳施礼，相继转身退出御书房。在临出门时，二人不约而同的转身看向仍是愤懑难平的李渊，唇边泛起诡异的笑容。
郇国公府，一派混乱。二十余名金吾卫在上将军卢子铖的率领下不告而至，不顾郇国公李成稷的劝阻，如狼似虎的四处搜寻，态度极为粗鲁恶劣。直到一个明黄色的锦盒在书房的柜子中被找寻出来，他们方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随之，将早已被吓得呆立一旁的李成稷拿下，带至御书房。
御书房，彼时已站立了许多人。除了金吾卫，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业已现身。尽管如此，室内却是异常寂静，人们都在屏气凝神的静观接下来的风云突变。
李渊直视着双膝跪在他面前、低头不语的郇国公李成稷，目光冰冷。不知过了多久，方才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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