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黑云压顶（1/2）

屡厌战事起, 时将马儿催。携伤犹出阵，杀伐更登陴。忠信应难敌, 坚贞谅不移。唯愿世间安, 少年心中语。

夜色沉寂，长安城内一片静谧。唯有那窸窸窣窣的小雨仍在不知疲倦的下着，无声的滋润着这片丰盈的土地。一日辛劳之后，百姓们业已入梦。身为大唐的子民，他们得到的是前朝从未有过的殷实庇护。又有何人能够想到, 正在此时，风云又起。

琅玕院帝休室, 烛火盈盈。湿润的夜风从半开的窗缝吹入，如孩童调皮的手不时掀动着案几上的宣纸。子书江远独坐在案几后面, 手握毛笔, 心神专注的勾勒着灿姬的容颜。随着那深深浅浅的线条跃然纸上, 她那如花笑颜变得越发生动了起来。而那些专属于他们记载着前尘今生的记忆，也纷繁复杂的充斥于脑海之中，拨动着心弦, 使他感受到了那从未有过的落寞与恐惧。蓦地, 他扔掉毛笔，快速起身，将那画锁进乌木柜里。

翌日晌午, 雨过天晴, 日丽风清。琅玕院后院练武场, 小衣襟短打扮的灿姬在众人惊诧的注视下, 头顶青花海碗，手脚并用的踩在高过一丈的梅花桩上。

“郡主，此处甚是危险，快下来吧！”辰灵等人恰巧路过，见此情景，仰头焦急喊道。

“我不......” 灿姬低头看着辰灵，赌气说道，“自打回府，你们公子已有十日未曾同我讲过话了。我以此赔罪，求他谅解。”

“我家公子的性情虽看似冷漠，实则人却极好相处。郡主还是先下来，有话稍候再说不迟。”辰灵继续劝慰道。

灿姬撇了撇嘴，露出一副委屈的神情，却并不答话。

辰灵见状，只得转身对子镜说道：“我在此处保护郡主，你快去向公子言明，请他即刻前来。”

子镜微微颔首，悄悄退出人群。灿姬直起身子，目送着他匆匆离去，唇边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帝休室内，案几上堆满了致幻药剂的相关典籍。子书江远百无聊赖的翻看着，心思早已飘到了竹里馆。

“公子，大事不好！”子镜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高声说道。

子书江远被骇了一跳，抬起头，目光惊诧的看着。

“郡主......郡主......”子镜重重的喘着粗气，语句显得不甚连贯。

“灿姬她怎地了？！”子书江远猝然站起，一把抓住子镜的袖筒，急切的问道。

“郡主她......”子镜半晌方透过气来，继续说道，“郡主她在练武场站梅花桩，灵哥恐有危险，故此要我相请公子过去。”

子书江远怔了怔，神情渐渐松弛下来。他松开了仍抓着袍袖的手，转身暗暗叹了口气，待恢复冷静后，方又转向子镜。

“我晓得了，这便去！”他故作淡然的说道。

练武场，灿姬仍站在梅花桩上。此时，阳光正烈，她的额上渗出密密的汗水，神情也变得恍惚起来。眼前的景物瞬间模糊，取而代之的则是那万道黑影。她情不自禁的闭上双眼，身子随之一阵剧烈的晃动。

“郡主，你快下来吧，我家公子即刻便到！”辰灵等人急切劝道。

灿姬睁开眼睛，目光满是倔强。

人群突然出现一阵骚乱，在子镜的引领下，子书江远匆匆前来。他抬头看向灿姬，目光虽很急切，神情却仍极为冷淡。

“郡主快看，我家公子到了，你快下来吧！”辰灵长舒一口气，继续劝说道。

“下来！”子书江远吩咐道。

“师父在上，恕弟子不能给你问安了。”灿姬身子摇晃，神情固执的说道，“弟子心知罪孽深重，招致无端麻烦，惹得师父生气。弟子正在自罚，还请师父谅解。”

“先下来，有话慢慢说。”

子书江远心知她乃是故意而为，又担心她的安危，便边说边缓步向她走来。免得害她受惊，再生意外。

“我不......师父若是气还未消，弟子便不会下来。”

灿姬心领神会，明了子书江远的关爱之意，胆子便更大了些。决定继续再吓他一下，也好彻底发泄这惨遭冷淡的闷气。谁知她的脚下突然一滑，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仰去，直直向地面摔去。

在众人的惊叫声中，子书江远腾空而起，将她紧紧搂在怀中，脚步轻盈的落于地面。灿姬抬头与他对视，二人同时心动，眼中秋波横溢。人群中不知是谁领头，随之掌声一片。子书江远方才清醒，意识到这行为着实不雅，便匆匆将灿姬放了下来。

灿姬正欲说话，子书江远却兀自接过话头。

“胡闹！”他语气责备道，随后快速转身离去。

辰灵等人看着灿姬，默然劝慰。接着便匆匆尾随子书江远而去。灿姬转身看着众人的身影，心头顿生惘然。

大理寺卿府侧厅，子书灏谦步履匆匆的来回踱步，脸色极为凝重。子书夫人伫立门外，凝视着夫君的背影，心中甚是担心，却又不敢过问。今日他回府后便是如此，此刻已过去了三个时辰，却丝毫未有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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