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2/2）

许是裴晚云的神色太过愤怒，且没有丝毫心思被人戳穿的羞恼，裴夫人一下子不能确定，试探道：“真的没有？”

“我难道会喜欢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那你为什么帮他？”裴夫人不解。

“周世伯帮我们，收弟弟为入室弟子，他是不是与娘有私？”裴晚云反问。

“你，你说的是什么话，有你这么污蔑尊长的吗？”裴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倒在于嬷嬷怀里。于嬷嬷刚受重击，不敢多言插嘴。

“既然不是，那母亲为什么把我和王灵扯到一起，一男一女，不管年纪身份，都该有男女私情？不能是我欣赏他的才华，不能是我看重他的能力。每年各地父母官举荐那么多才子名士，是不是长得漂亮些的都是娈童，每个被提携的是不是都该婉转承欢。”

裴夫人已经被气得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扶着胸口不停颤抖，大口大口吸气吐气，她快被气晕过去了。

“母亲也觉得生气，也觉得我满嘴胡言乱语，那你怎么就认定我与王灵有私，连问都不问我一句呢？”

裴夫人能说什么，她只是担心女儿年纪小受人哄骗。一个伶人出身的商贾，受了裴家的恩惠，受了裴晚云的照顾，裴夫人以为拆散他们只需要稳住女儿就可以了。谁知道，谁知道中间突然夹杂进人命，人命千金的道理，是她从小就受的教育。裴夫人又何曾想过要谁的命！气势十足的要“教训教训”，只是想赶走他、打压他，何曾动过要命的心思！

裴夫人这口气终于提不上来，翻着白眼晕过去了。

“夫人！夫人！”于嬷嬷揽着裴夫人瘫软的身子，看着裴晚云替裴夫人抱不平，气晕生母，这是忤逆人伦的大罪！

裴晚云看向守在门口的裴管家，“正好大夫没走，再请过来吧。”

裴晚云起身，身子摇晃站不稳，羽儿扶着她的手臂，却突然之间扶不住。裴晚云身子软下来，倒在羽儿身上。

屋子里仅剩的丫鬟又忙碌起来，家里就两个主子，都倒地上了。

裴晚云本就因城外修罗地狱场景吓得发烧生病，又被家里做主退股的事情惊得从床上爬起来，又和王灵周旋，和裴夫人讲理，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裴夫人自来身体不好，若非精神不济，裴晚云怎么有机会偷溜出去，结识王灵，再有接下来这一连串的事情。

两人病倒，家事只能由裴管家和于嬷嬷做主。于嬷嬷要贴身伺候裴夫人，裴管家只能一人分成几份用，派人去周府请裴铸回来。即便裴铸年纪尚小，什么都做不得，可他这个主子在，仍旧能镇场子、振人心。

客院，容小娘子坐立不安等在房中，见玉兰回来，迫不及待迎上去，问道：“怎么样？打听到了吗？”

“裴小娘子说许多消息都是你透露的，责问为何大家都在骗她。”

容小娘子再没蒙混过关的侥幸，她知道在内宅之中，怀疑就够了，不需要证据。“我就说不行，状似无意透露还是太刻意了。可我没有别的心腹能用，只能自己亲身下场。现在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小娘子，要不我们先给家里捎信求救吧，郎主不会不管您的。趁家里人都病着，快些吧。”

“不，不行，我不能回去。容家是什么样子，温饱都不能保证，我回去做什么？守着世家的牌匾，日日舂米做饭，未出阁就熬成老妈子吗？不行，不行！”容小娘子在屋中踱步，口中念念有词，她不能再回到那个吃人的容家。“母亲早逝，她的嫁妆早被容家人挥霍干净。我求着姑姑，巴结上了裴家，难道就不能让我安安稳稳活到出嫁吗？”

玉兰站在一旁流泪，“小娘子，我们怎么办？”

“不许哭，事情还没到山穷水尽那一步。你有句话说对了，趁她们都病着，要快！我让阿裴和王灵亲近，虽没算到裴夫人横插一手，但也没差别。”容小娘子瞬间定计，“你在屋里收拾东西，把我平日打的金叶子、银叶子都缝在衣服里，我们马上走。”

“去哪儿？小娘子，你别吓我？我们能去哪儿？”

“去闽南。裴夫人不是为裴晚云定了闽南李家吗？我们去那里。裴晚云与王灵有私情，云衣裳的铺子在，灵云商队这明晃晃的名字在，她脱不了干系。为了保全裴家名声，必须有个交待。我替她嫁过去是裴家最好的选择，为了裴家的名声和颜面，裴夫人必须这么做。不过我要防着阿陈抢了这个机会，若是裴夫人知道我做的，肯定宁愿让阿陈去，哪会管我死活。”

“所以，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要想个办法。裴夫人病倒，我肯定要去侍疾，趁机偷了裴家族谱名帖，拿着这些去闽南。只要生米煮成熟饭，裴家只能认我这个义女，补我一份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