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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径通幽(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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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钧几人听了,都对她的处境多了几分理解,寄人篱下的滋味肯定不太好受,再加上根据他们那天所见,那位已婚的陆大少爷好像对她还有点不寻常的关注,还有蛮不讲理的陆怡,陆钧也明白了,她为什么搬出条件优渥的陆家,带着这么一个不懂事的小丫鬟结庐于此。

他正想着,常晓成却在一旁低声道:“阿钧,你不是要问她嘛,为何不问啊?”

陆钧轻轻摇了摇头,常晓成见状,也就不做声了。杨文茵自己端起茶杯,抬手掩着饮了一口,随后,她也没再提自己的身世,而是问起了陆钧他们昨日在书院中的经历。听到陆钧他们觉得自己和书院的学生水平差距太大,她走进屋里,捧出厚厚一摞书和一些零散的写满了文章泛黄的纸放在院中石桌之上,对他们道:“这些书大多是我家中留下来的,我都已看过,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今日就赠予各位吧。”

说罢,又翻着那些纸,道:“这些文章,都是我读书时,胡乱涂抹的,你们看过之后也不必放着,就将它都付之一炬便是。”

陆钧见她进出几次,搬了不少书出来,心里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问到:“杨……杨姑娘,这些书,你往后……当真都不留着了么?莫非……莫非你要离开此地?”

杨文茵大方的点了点头,道:“没错,这些年陆家对我有养育之恩,如今我已经年长,又不想嫁人,实在没有理由在留在山上,我想回故乡,找一间寺庙寄身,至于往后,就随缘而定吧。”

陆钧脑海中轰然一响,道:“你……你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还是,还是有回旋的余地?”

杨文茵道:“陆夫人心地慈善,她不希望我空守闺中,原是一片好心。而我已经给她添了不少麻烦,如今陆府多事,我不想再让她为我担忧。我想,等过一阵子,陆小姐出嫁,事情都顺顺利利的结束之后,再告诉她我的打算。”

陆钧心头涌上一阵苦涩,他本以为日后自有和杨文茵相见的机会,但这样一来,杨文茵回了姑苏,他再到哪儿去找她?还有,他到底应不应该,再去揭开杨文茵以往的伤疤呢?

想起杨文茵弹的那一首曲子,他心里越发犹豫,谁知道这时候一直守在门口的盈儿忽然进来道:“小姐别忘了,今日陆夫人请小姐一起去用斋饭呢,咱们差不多也该过去了。”

陆钧他们听到这话,急忙起身告辞,杨文茵那些书他们一再的推辞,但杨文茵坚持要送给他们,他们只能接受,杨文茵道:“你们应该知道回去的路,从这院子后面出去,很快就到藏书楼,且不说今天是官课的日子,就是有人瞧见你们拿着这些书,但是是从藏书楼方向回去的,也不会多问。”

一路上,陆钧满腹心事,常晓成和李尚源也都不做声了,默默跟在他后面,三人一起回到了他们住的地方。

虽然杨文茵的琴声还在耳边回荡,但是一踏进书院,陆钧又感觉方才的邂逅有些不真实,好像是在另一个时空发生的一样。场景的变化让他的心情马上就变了,他的思路很快转换到了四书五经,史论八股上,书院里严肃的气氛提醒着他,全书院的学子如今都在讲经堂内考试,而他,却连考试的资格都还没有。

陆钧知道,一个月的时间说短不短,但说长也绝不算长。他再也没有一点时间可以浪费。捧着手中从杨文茵那里拿来的沉甸甸的书,他又有了一份新的动力。

傍晚时分,陆钧那几位考了一天试的室友们陆续归来,交流着今天考试的各种心得。官课出的题目都比较谨慎,经解是一道中庸题“为政在人”;史论是鲁僖公四年,齐桓公率中原诸国伐楚;八股文则选自《尚书》,“盘庚迁于殷”,记载的是商王盘庚率民迁徙的时候,对那些反对的贵族的训话。总而言之,都是以歌功颂德为主,讲的都是明主建功立业的事。虽然这些题都难不倒书院里久经考验的士子们,但考试毕竟不是件轻松的事,孙迟他们都带着满脸的疲惫,简单的擦洗了一番,就早早歇下了。

陆钧和常晓成怕打扰别人休息,也都熄灭了灯,躺在床上准备睡觉。陆钧本来以为自己折腾了一天,下午看书看的也挺累了,很容易就会睡着,谁知躺下半天辗转反侧,屋子里响起了别人一阵阵的鼾声,他的头脑还是清醒得很。

陆钧无奈的睁开眼望着黑暗中的房梁,他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他失眠了。

陆钧在心里默默回忆着今天新看的几本《春秋》的注集,这些书都不错,但其实,他还是觉得自家流传下来的那本思路清晰,见解既符合朱子的思想,又颇有些独到之处。只可惜,家中仅仅留有三卷,剩下的,到底底去了哪里?

他想着想着,思路却又慢慢飘远,想起了今天偶遇的两个人,早上那位老者,还有后来的杨文茵。一想到杨文茵说她想找一个人能与她琴瑟和谐的伴侣,陆钧心里暗自琢磨,他要是从现在开始学点吹拉弹唱的,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呢……

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走神了,正当他小心地调整了一个新的姿势,把常晓成那沉重的手臂挪开的时候,他隐隐听到隔壁又传来了一阵哄闹声。

陆钧担心李尚源,轻手轻脚的披上衣服,推门走到了院里,同时隔壁的门也开了,李尚源狼狈的光着上身,从屋里走了出来。一见陆钧,他苦笑道:“陆少爷,你还也没睡么?”

陆钧皱起眉头,往隔壁屋里看了一眼,正想推门进去,李尚源一把把他拉住,道:“陆少爷,他们都睡下了。”

陆钧问他道:“你的上衣呢?”

李尚源叹一口气,道:“一不小心,掉到夜壶里,一股味道,暂时没法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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