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明（1/2）

同心陪皇后去宣仪殿看了一会儿, 便借故告辞。皇后瞧归一着实是困了, 没再挽留。同心带着奶娘出来, 李府的车轿在万寿桥外候着。

“别让他睡得太实, 小心车上吹了邪风, 等回家再睡。”同心吩咐。

奶娘连连应是, 与随行来的婆子小心将孩子抱上车。同心安顿好归一，自己也转身提裙上车, 余光却瞥见不远处有一行人往这边过来。她心里一动，抬头时正对上睿王的目光。

李府这几个仆婢时常跟她入宫走动，明白礼数, 不消提醒便跪倒行礼。同心亦福身, “王爷。”

“不是说要赏花么。”睿王抬手让众人起来, “怎这么快就回去。”

“娘娘去宣仪殿是有正事, 我在那帮不上忙。”

“这是哪里话。你回京后帮母后分了不少忧, 近来她愈发召你勤了，我这个做儿子的反而不常相见。”

同心袖手而立, 淡淡道, “这次的宫宴是郡主操办，娘娘对郡主青睐有加。”

睿王顿了顿，目光在她面上停留片刻, 原本言辞中的熟络也随之淡了下去，仍还是温声道, “那是母后纵着长宁玩, 你别放在心上。”

同心也察觉到他的变化。很久以前, 她还是情窦初开的闺阁女儿，最盼望的就是随母亲入宫，远远望他一眼。就为那一眼，她精心妆扮，辗转反侧，回去还要思忆许久。

而他总是云淡风轻，不远不近，如兄长般温和，只有在微醉时才会长久地望着她，什么都不说，笑意在嘴角晕开，淡如月色。

这次回来，他们常常在宫中“偶遇”，每次他都似有许多话说，她却一味想着躲避。

玉公子说得对，如今一边是睿王，一边是周栖，她迟早要做出选择。同心打定主意，这回站在那里没有动。长风吹拂她的裙摆，虽是艳阳高照，毕竟入了秋，有丝丝凉意。

“我送你一程罢。”睿王往旁站了站，替她挡住风，“听闻老师近来犯了咳疾，我也正要去探望。”

同心看看左右，宫中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便点点头，“多谢王爷。”

睿王没有料到她会应允，一怔过后又是一笑，回头吩咐随从，“牵马来。”

李学士的府邸离皇宫不远，很快就到了。睿王的身份自然不必通传，同心带他来到李学士书房，吩咐管家，“泡一壶祁红来，再去跟老爷说一声睿王来了。”

管家领命去了。同心说完转头，见睿王正负手欣赏墙上挂的字画。她方才没请他落座，他自己踱步倒也自在。

“王爷请坐罢。”同心提醒道。

“你何时这般客气起来。”睿王仍瞧着画，不经意道，“所幸你还记得我喝祁红，否则我直以为咱们生疏至此。”

同心微怔，不知如何对答。睿王已经看完走了过来，在左首落座，“我帮老师保存的那些拓贴，前几日原封不动送还，你可见过了？”

同心想起来，点头道，“父亲很欢喜，多谢王爷。”

“老师这么多年各处收集不易，又是你帮忙加以整理，才难得那样一套，散佚了实在可惜。”睿王抬眼，“人回来了，自然要物归原主。”

同心神色一滞，转身避开他的目光，走到另一边坐下。正巧管家端着茶进来，小心摆好，见睿王与同心主客皆不言语，便识趣退了出去。

“拓贴还是旧物，人却不是故人。”同心开口，“这两年里发生了许多事，父亲虽然官复原职，可年岁大了，心境大不如前。如今的李府还没有过去一半大，却时常显得空落落的。母亲与哥哥嫂子一家俱已不在，纵然回到京城又如何，这里算不得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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