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听(2/2)
如意随兴见同心与他的模样,真像一对姐弟,再联想之前在风雅阁的遭遇,虽然不知同心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弟弟,但也不得不相信眼前的事实。见人家姐弟要说话,便退到一旁。
同心便把上午的事说了,玉公子冷哼,“姐姐未免高估了他。当年咱们家出事的时候,他和世子哪个站出来说话了。你也别与他讲道理,这事交给我,不就是打听周三的死活么。”
同心怕他惹事,“你要怎么打听。”
“当然是问贺执。”玉公子下车,把手炉还给她,“你就别管了,后日到九槐巷听信儿罢。”
他交代完就一跃上马,来去如风。同心知道叫不住他,只得由他去了。她吩咐如意随兴,“玉公子的事,回家可别乱说。”
如意随兴早就听过周栖吩咐,现在同心又强调了一回,自然连声答应。同心是怕玉公子暴露身份,如意随兴却是另一番想法。这玉公子原是混迹风雅阁的,云州城有名的人物,若是被周家知道是三奶奶的家弟,只怕三房的人无一能够幸免。
同心回去等了两日,第三日正要出门,海棠过来找她,“我去陪老太太用午膳,你来么?”
同心见她眼皮有些肿,“许久没见你出来走动,这是怎么了?”
海棠吸了吸鼻子,“你如今是大忙人,哪里看得到我。”
同心一怔,拉过她的手,“我如何得罪你了?连往日的情分都不讲。”
“许是最近人心惶惶,我胡思乱想了。”海棠打起精神,也握住她的手,“你会离开周家么?”
同心看着她,“我还要等三爷回来。”
海棠这才勉强笑了笑,“三哥没看错人。”
同心记挂着找玉公子打听消息,眼下不能与她多聊,“我今日要出门办事,你先去给老太太解解闷,等我回来就去看你。”
海棠又黯然下去,愁眉不展地走了。同心瞧她这样子不免有些担忧,可外面马车已经备好,她穿上风氅拿起小手炉,匆匆出去。
玉公子不知何时在九槐巷置办了宅院,虽是租的,从丫鬟到厨子一应俱全。同心进门脱下风帽,开口前先皱起眉,“你哪来的钱。”
“我在风雅阁的时候你也见了,他们往台上扔的那些东西,收拾收拾够我过一年的。”
同心心道换旁人十年都够了,他是银子到手没焐热就花了,能过一年也不容易。她无暇管教他,“事情打听到了么?三爷怎么样了?”
玉公子挑眉,按住她的肩让她先坐下,才道,“我见着他了,挺好的,他让你不要担心。”
同心听他说的轻巧,不由狐疑抬眼,“你可别胡诌。”
“我真的去了。”玉公子冤枉道,“我要是胡诌还不如说他死了,这样你就能跟我走了。”
同心听不得死字,瞪他一眼,“是贺执带你去的?三爷在哪?”
“就在云州的监狱,不过是单人牢房,好多人看着。周恢正果然是老狐狸,他将与晏王往来的书信交出去,王扇就以为他没有证据。殊不知周恢正自己就是个活证据,转头就拉着周栖去投奔贺执。”
同心不解,“周家真敢指控晏王?那不是将自己也陷进去了。”
“这要看如何指控,是以同谋的身份?还是多年来旁观猜测、察觉到晏王有不轨之心。说到底,大家盯着的无非是周家年年送去的那些银子。听说去年宁王派人截了周家入京的船,晏王就坐不住了。那么多银子用到哪了?总不能是养女人罢。”
玉公子说顺口了,发觉失言,“打嘴打嘴,姐姐莫怪。”
同心跟周栖在一起日久,脸皮见厚,也不大在意这些,“那银子到底去做什么了?”
“就是让宁王感兴趣、让晏王害怕的事,要么是私结朝中官员,要么是养死士。”玉公子不屑道,“晏王不过仗着皇贵妃才得宠,其实没有脑子。不过他的根基不如宁王,眼看皇上年迈,兵行险着也是没法子的事。宁王若能查到蛛丝马迹大肆渲染,给他扣一个谋逆的帽子也未可知。”
“罪名这么严重,只怕没有将功赎罪的余地,周家去找贺执又作何打算。”
“他们是别无选择。”玉公子摇头感慨,“况且替晏王做事的是周家在京中的大爷,周恢正不是全无撇清的可能。你想一个老父亲发现儿子走上歧途,痛心疾首大义灭亲,再有宁王帮衬,朝廷许会法外开恩。”
同心心里没底,“这太冒险了,万一……”
“万一法不容情,”玉公子掐指算了算,“那么离秋天问斩不剩几个月了。”
同心哽咽,“你要气死我才罢休是不是。”
玉公子无可奈何,“我就是不忍心看你这样牵肠挂肚,周三有什么好,让你着了魔似的一头扎进去。”
“我就是放不下。即便离开周家,我也会一辈子不得心安。”
玉公子看了她半晌,最后叹出口气,“他也记挂你,说自己一回家就被周恢正带走了,没来得及跟你交待几句。但他临走时说的话还作数,让你切记。”
同心细细回想,记起他最后说的是等我回来,不禁眼眶发热。但转念一想,周栖让玉公子这么带话,定是防着他胡编八道,不由又笑了出来。
玉公子看她又哭又笑,不由好奇周栖说了什么肉麻的话,可不敢多问,“贺执也说了,于公周家的二爷三爷都是无辜的,于私周栖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会尽力帮衬。只是现在还事涉机密,不能见你透露详情。”
同心点头,又疑惑道,“那他为何答应见你。”
“他没答应。”玉公子端茶喝了一口,“我半夜翻墙去的,不然怎要你等两日工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