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2/2）

商舟把阿多的牛皮在脑海里想象了一番，捂着嘴笑：“难道阿烨这么可怜，没人预约吗？”

“他啊，谢绝任何预约。”

“那他的车后座不就白装了？”

“怎么会，今天不就派上用场了。”阿波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商舟侧头去看沉默不语的阿烨。那一刻，他正凝望海面的一片虚空，昏暗的夜色朦胧勾出他俊美无双的侧脸轮廓。

不知不觉，夜幕垂挂下来，阿多、阿波先后找了借口离开。

商舟想起庭院音乐会时间快到了，看看孤零零靠在岸边的黑色山地车，她耸耸肩：“你先骑车回去吧。”

阿烨站起身，走到车边，拍拍后座：“来，我带你。”

“我……我想慢慢逛回去……”商舟摆手谢绝。

“女孩子半夜独自逗留在外，不安全。”

“现在哪是半夜？”商舟说。

阿烨好像全没听到商舟的反驳，走过来拉她。

坐在后座，商舟闻到阿烨身上淡淡的沐浴露清香，很亲切的味道。转头看向前方，她的目光撞上刘烨挺直的后背。

莫名的，又想起了景深。

这样可不行。她眨眨眼，试图将偷跑到脑海里的那个影子赶跑。

前面是一段陡坡，商舟想下车给阿烨减负。而他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卯足了劲，快速蹬着自行车脚踏板，于是转得旋风似的车轮带着惯性冲上了坡顶。

阿烨似乎是蹬车蹬上了瘾，或是故意要吓唬坐在身后的商舟，到了又长又陡的下坡路，他非但不刹车减速，还将车轮蹬得风火轮一般。

她喜欢在晚风中奋力疾驰，下坡时放声尖叫，似乎这样就可以把所有的惆怅郁结抛走……但那只限于自己有把握的骑行，多少带着点刹车啊。而现在，她坐在后座，掌控不了方向和速度，只有听天由命了。

基本上，她还是挺相信阿烨的车技的。

但是，下到半坡的时候，车轮碾到了颗小石子，俯冲而下的车头突然拐了那么一下，随即被阿烨牢牢把正。

“啊——”坐在后座不明所以的商舟被这突发状况吓得惊叫起来，“停车，快停车——”这突如其来的小意外硬是把商舟许久没讲的方言给惊吓了出来。

嘶——毫无预兆的急刹车，车轮摩擦地面的声响格外刺耳，阿烨转头问商舟，“你是R市人？”

“是啊。”商舟吁着气，理顺呼吸。自行车行在平坦的路面好一会儿，她才追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是啊！”阿烨心里高兴，语调却是波澜不惊。

在这陌生的城市，短短的几天时间里，认识的新朋友——对，在商舟心里，她已经将热情率真的三位老板视为朋友——其中一位居然还是同乡，这样的概率，于慢热的她实在微乎其微，有点意外，也有点欢喜。

阿烨拐了个弯，面前是一条寂静小路，没有林立的店铺，没有如织的游客，所有的喧嚣被撇在了身后。这样的静谧，让久处繁华的心空明。

突然地，好想在这片如锦夜色里添上几道音符。

“可以点歌吗？等会请你吃冰淇淋。”商舟扯了扯阿烨的T恤下摆。

一九九五年我们在机场的车站

你借我而我不想归还

那个背包载满纪念品和患难

还有摩擦留下的图案

你的背包背到现在还没烂

却成为我身体另一半

千金不换它已熟悉我的汗

……

阿烨清透的嗓音飘在朗朗夜色里，比原唱更具感染力，让人沉溺。

自行车停在前街的甜品屋门口，阿烨留下一句“等我。”，便推开两扇虚掩的木栅门，走了进去。两分钟后，阿烨捧着一束粉色玫瑰和一个玫瑰甜筒，站到商舟面前。

“这家店疯了！买甜筒居然还送玫瑰。”对上商舟诧异的眼神，阿烨耸耸肩，将玫瑰和甜筒都递给她。

那晚，商舟拖着行李箱走进“陌上草薰”，疲惫落寞的神色并未减损她的美丽。她问还有没有客房时，低垂着眼眸几乎没有看他。只在递身份证给他的一霎，她长睫毛下的乌黑眼珠波光流转，直直地望向他，随即，她的目光便游移到他身后背景墙上的某一点。

而就在那一霎，阿烨的心犹如被闪电击中，让他失去了正常的语言和行为能力。当时不知道怎么了，他将自己的房卡给了她，也不知道后来自己为何非要将自己对面已经预定出去的房间给了她，最后不得不给预定那间房的客人免费升级VIP房，来化解之前从未出现过的信誉危机。

每天都有天南海北的客人来，住一晚，或几天，看完风景便转身离开。起初，他以为这阵心动很快就会退去。然而，当她骑着车像风一样在他眼前闪过的时候，当她坐在小院角落静静听他唱歌的时候，当她低头逗弄躲在叶片背后的小蜗牛的时候，当她和阿多聊年轮的咖啡与电影的时候，当她从怔怔发呆中抬头对他莞尔一笑的时候，他的心总是乱了节拍地悸动。

于是，他假装偶遇走近她，载她骑车，伴她散步。不管是与她天南海北侃大山，还是陪她默默无言发着呆，只要和她在一起，他便觉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