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客栈相会(1/2)
第一二八章·母女客栈相会
颜欢进到客栈里,就只见那柜台的后面, 仅守着一个看上去醉醺醺的老头儿。
看到板栗和颜欢进来, 老头儿有气无力地瞅瞅她俩, 便又软绵绵地趴了回去。
板栗也没跟这老头儿说话, 只自顾自地拉着颜欢绕过柜台, 由一道后门穿过去, 直接去了后面。
到了后面, 颜欢才惊讶地发现,这前面仅只有两个铺面大小的客栈,后面竟别有洞天。
而且,这座客栈竟然不是北方常见的那种四合院,而是一座明显带有南方特色的四水归堂式建筑——就是说,客栈是一个呈“回”字型的正方形两层小楼。
那“回”字型的底部,就是客栈对外的两间门面。门面房的楼上,以及其他三面, 全都是客房。客房之间以回廊勾联。回廊形成的天井里,种着一株挺大的桂花树。
通往二楼的楼梯,就在天井的左侧。
颜欢刚来到楼梯口, 就只见三奶奶已经急匆匆从楼梯上跑了下来。
“欢宝儿!”
三奶奶扑过来, 一把抓住颜欢的手,又把她一阵上下打量。那急切的模样, 看着倒像颜欢才是那个离家出走的人一般。
颜欢也默默打量着三奶奶。
刚才在楼下匆匆一瞥时, 她觉得三奶奶的气色看上去不错。可这会儿仔细一看, 她才发现, 原来三奶奶在脸上略施了一点脂粉。不过,水粉并没能全部遮住三奶奶的黑眼圈,显然三奶奶这几天也不好过。
颜欢只假装没注意到的模样,对三奶奶笑道:“娘也真是!就算您要走,好歹也提前告诉我一声儿啊!可吓死我了。”
三奶奶没有答话,只眼圈红了红,岔开话题,对颜欢笑道:“上来再说。”
说着,便拉着颜欢的手,和她一并上了楼。
上得二楼,颜欢拿眼往四周粗粗一看,只见楼上下那几间客房的门上全都挂着锁,只有东南角那间临街的客房门是开着的——显然,这看着就很破落的小客栈里,如今只有三奶奶这么一个客人。
三奶奶把颜欢拉进屋,又拉着她来到窗前,在那撑开一半的窗前坐下,抚着颜欢的手,把她一阵上下打量后,这才叹着气对颜欢道:“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我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一步。”
说到这里,三奶奶的眼圈不禁又红了。
“我原当我能忍的,直到我看到……”她顿了顿,苦笑道:“事到临头,我才发现,我竟忍不得。”
三奶奶掏出帕子抹了抹眼,再抬起头来时,看向颜欢的眼里满是内疚之色。
“当时也是被气昏了头,直到在这里住下,我才想起你来。我这一走,以后如何都不打紧,就只是要带累到你了。”说着,又红了眼圈。
颜欢忙拉过三奶奶的手,安抚着她道:“看您说的!您忘了我之前跟您说过的那些话了?!您走了才好!不仅是救了您自己,也等于是救了我。”
她把赖家人对她隐瞒三奶奶离家的事全都告诉了三奶奶,又冷笑道:“您看,这种人家,您还能指望他们什么?!就算您不走,迟早也是被搓磨死的命。至于我,不把我卖个好价钱,您以为他们会放过我?!如今您出来才好,您自由了,我也能得个自由!”
三奶奶看看颜欢,不禁又是一阵苦笑,道:“你想得也忒天真了。我知道你是想出来,可出了我这件事后,便是府里因忌讳着我不再逼你伺候二爷,你到底还是那府里的人。万一府里既不肯放你,又不许你伺候二爷,你又该如何?”
说到这里,三奶奶的脸上浮现出后悔之意,“当时一时的气愤,也就没想那么多。如今细想起来,我只怕要误了你……”说着,又红了眼圈。
颜欢则一阵皱眉,“您想回去?”
三奶奶怔了怔,从帕子里抬头,看着颜欢一阵欲言又止。
颜欢便道:“如果您是因为您自己要回去,我绝不拦您。但如果您是因为我,我劝您最好别那样。”
为了让三奶奶放心,她又道:“脱籍的事,我已经跟二爷商量过了,二爷也答应让我脱籍了。只是,二爷到底是小辈,这件事他说了也不算,需得老太太或者太太点头才行。这事儿总得寻个适合的机会,倒也不急。”
又道,“您放心,二爷那人,要么不答应,只要答应了,他肯定是要做到的。”
三奶奶再没想到,女儿居然会跟二爷商量这种事,而且二爷还答应了她……
看着颜欢,三奶奶的眼神一阵闪烁。她很想问问颜欢,她和她主子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一想到女儿一心求去,二爷居然还肯放手,三奶奶便又觉得,这二人之间应该不可能是她以为的那种事儿。
想了想,三奶奶觉得,也许二爷之所以肯伸手帮女儿,还是因为他俩曾一同经历过生死的缘故。
这么想着,三奶奶不由又叹了口气,拉着颜欢的手道:“只望你能顺心遂意。”
她看着颜欢,一阵欲言又止。
颜欢便猜到,三奶奶可能是想问一问三爷的事。
而虽然猜到了,颜欢却并不希望三奶奶还对那个人有什么念想,只故意不接那茬儿,倒笑眯眯地把她如何拉上大姑娘和三爷,几人打算在她出来后一起合伙做点小买卖的事告诉了三奶奶。
三奶奶听了,不禁一阵沉默。半晌才道:“都说他们富贵人家无烦恼,可谁的日子谁自己知道。”
顿了顿,三奶奶忽然反应过来,疑惑道:“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哪懂得什么经营的事?!他们竟也信你?”
再想想那二位的年纪,和女儿一样,全都是十五……
三奶奶顿时一阵哭笑不得。
“你们三个,这是把做生意当过家家了?!”又道:“不说你一个女孩儿家,怎么抛头露面去做生意了,单只姑娘和小爷瞒着家里在外头置办私产的事儿,传出去就是个大不孝。何况三爷还是个要考功名的。”
见这事儿居然也能跟那“孝”字挂勾,颜欢顿时一阵不以为然。
“不过是想要手头宽裕一些而已,哪能又沾上个‘孝’字。”
三奶奶却正色道:“父母尚在,儿女哪来私产一说?这不等于是要跟父母分家吗?!这便是大不孝!”
颜欢却一阵冷笑,“以娘的意思,家里对儿女不好,还不许儿女自救了?难道真叫做儿女的被做父母的逼死,才是正道?!”
三奶奶不禁一阵语塞。
颜欢又道:“孔子不也讲‘小棒受大棒走’吗?大姑娘和三爷这也是被逼的。”
三奶奶虽同情大姑娘和三爷在那府里的不容易,可比起那二位,她更关心的是自己的女儿。便叹道:
“我只是担心你。你可别把这事儿想得简单了,若叫那府里知道这事儿,他们不会去寻那二位的不是,到时候来寻你的不是,你又该如何?”
要说颜欢这人,经常为析斯亦所不耻的一点,就是只要给她选择的机会,她便总会拈轻避重。容易的事,她冲在前;略有一点困难的事,她总选择绕行或者避让,甚至为此各种说谎耍赖。
就比如现在。面对这位跟她明显存在代沟的“古人”三奶奶,如何跟她解释“经济独立之重要性”,或者“女人也该体现自己的价值”等等,颜欢想想都觉得麻烦。
于是她本能地又选择了回避,只胡乱敷衍道:“原只是一个主意罢了,真要做,总要方方面面都想清楚了。”
三奶奶倒是真心为她考虑了一下。略一犹豫,三奶奶道:“其实,要是有你爹帮你们……”
见颜欢沉下脸,三奶奶便把这话又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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