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2)
安若急的在屋子里打转,向外又张望了几次,却也迟迟不见派去请太医的宫女回来。
原本只是同丞相喝了两杯酒,而自己不胜酒力以茶代酒,却不想丞相大人更不胜酒力,说醉便晕了过去,晕也就晕了,可这身上也像发了高烧一般烫人,甚至脖子和胳膊处还起了一片红疹子。
看的瘆人又心惊。
“公主,公主。”派出去的宫女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安若忙抢上前问道:“可是太医来了?”
宫女一路跑来有些喘,摇头,磕磕绊绊道:“不是太医,是,是皇上。”
“皇兄?”
安若还未来的急问清楚原因,就见萧朔绕着屏风走了进来,却也是直接绕过她,直奔着床边走了过去。
安若对萧朔的到访有些吃惊,却依旧遵守规矩行礼问安。
萧朔却连正眼都没瞧上一眼,眼睛盯着却是躺在那里昏睡中却眉头紧锁的柳遥。
柳遥露出的脖子和手腕处均是密密麻麻的红疹子,看的萧朔心疼不已,伸手试了试柳遥头上的温度,皱眉吼道:“太医呢?还不快进来给丞相看看。”
年近六十的孙太医,莫名其妙的被皇帝身边的御前侍卫宁安从太医院一路拎到安沁园,还没来得及落脚喘上一口气,便又连忙拎着匣子往屋子里跑,一刻都不敢怠慢。
新帝爷的脾气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路上又听是丞相病了,他更是不敢怠慢。
两年前野猎,这柳丞相被季家那小儿子的汗血马踢了一马蹄子,左小臂骨折严重,当时还是大皇子的新帝爷便差点拆了他们太医院。
并且放言道:“丞相的胳膊今日若是废了,这太医院便每人给我废上一条胳膊陪着。”
这新帝爷重视丞相,别人不知道,可太医院却是深有体会。
上去号完脉,对着柳遥的面色观察了一番,皱眉问道:“丞相大人晕倒前可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安若想着:“只是喝了一些酒,饭菜一口都没有动。不曾吃过什么不该吃的。”
孙太医将宫女递过来的酒壶打开闻了闻,问了一句:“这可是桂花酒?”
萧朔心里烦躁,更是不想听那些个废话,直接问道:“丞相现在有无大碍?”
孙太医回了神:“回陛下,丞相一向对桂花之类的食物敏感,这身上的疹子便是因喝了这桂花酒引起的不适。而丞相大人一向身子底弱,本就有些风寒之症,所以才导致这昏迷不醒,臣开一副药便可缓解,但至于这高烧不退……”
孙太医说话支支吾吾,看了一旁焦急的安若公主,又看了那位一对上丞相的事便脾气暴躁的皇帝,左右思量一番。
起身退了一步,对着萧朔跪了下去,伏地畏道:“陛下,臣惶恐。”
萧朔见柳遥昏睡中,似有难耐之色,心里大约也猜到了什么,毕竟他自幼长在深宫对后宫中那些个常用的伎俩也是十分了解。
故而厉声道:“孤赦你无罪,说。”
孙太医历朝两代,先帝在时后宫佳丽众多难免会有这争宠一事,多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这如今涉及皇家颜面,他却万万不敢说错半个字。
然,萧朔既已开口。孙太医也不好隐瞒,只得如实禀告。
“回禀陛下,丞相大人高烧不退……是因为,酒里被人添了逍遥散,药力发散不出导致。而这丞相身子底又弱,逍遥散药力又过猛,若是不将药力散掉,怕是会伤了身子。”
一句话不过百字左右,孙太医倒像是累掉了半条命,一颗心始终悬在嗓子眼下不去。
逍遥散,药如其名。乃是宫中秘药,专为妃子侍奉皇帝时所添的闺房乐趣。可渐渐又不知从何时起,也成了那些个妃子为了争宠,常用的手段之一。
可逍遥散一向是安放在太医院,若非必然,是断不会在后宫出现。
安若本就被吓的不轻,而宫中长大的她自然也是懂的这逍遥散为何物,只是没想到那传闻里的东西会在自己手里。
一时也不知说什么,连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口,竟是吓的呆傻。
倒是一旁的宫女伶俐,“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替着自家主子辩解道:“陛下明查,这酒是今儿太后娘娘赏赐的,和我们公主无关啊!”
萧朔也只是冷冷的瞧了一眼那实在谈不上多亲的妹妹,不过是从前见她被人欺负,帮了她几次罢了。虽然交集不多,但也不信她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做这种事。
而他又是一直派宁安盯着这里,这酒到底是谁送来的,他自然是清清楚楚。
倒是太后好狠的心,连着平日里捧在手里的宝贝,也舍得算计进去。
“今日之事,这安沁园里的人,谁都不许再提半个字,若是让孤听到什么风言风语,辱了丞相和公主的清白,孤定拔了他的舌头,送去掖牢,生不如死。”萧朔握着柳遥发烫的手,一字一句道。
望着柳遥的那一双眼眸里尽是不忍的心疼之色,却又藏着那么些个阴狠莫测。如同那阴暗处盘踞蛰伏已久的毒蛇,如今正吐着深红色的信子准备开始狩猎。
萧朔将柳遥从安沁园抱回了庆阳殿,便急忙吩咐宫人去备水,又命宁安随孙太医去太医院取药,唯独剩了林德海在外面候着,不许任何人进去。
柳遥从不是个矫情的人,而这一点就在此时昏睡的状态下也是有所体现,哪怕是身子里像是点了一把大火,烧的五脏六腑都难受的揪在一起。却也只是紧锁着眉头,死抿着嘴角,一声都不肯吭,愣是豆大的汗珠子往下落。
萧朔坐在床边眼里瞧着,心里疼着,却是对此半点办法都没有。他深知柳遥的性子,哪怕是他哼上那么一声也成,可偏偏烧的像了火炉一样烫人,也是咬着牙不肯张嘴,连点水都喂不进去。
看着他宝贝了十四年的人儿难受成这样,萧朔只狠当时委曲求全的妥协,凡是当时的他在强大一些,也不至于让柳遥受了这份罪。
当初就不该听那死老头子的话。
柳遥做了一场梦,梦里是五岁那年柳家丞相府的一场大火。
那场大火烧了一整夜,火光照亮了盛京大半的天空,耀眼的像是一处庆祝的篝火。然而那场火不光烧掉了半个柳家丞相府,也烧干了柳遥为数不多的眼泪。
他拉着祖父的手站在离火最近的地方,看着那突然发生的一切。若不是火的炙热如浪般拍打在脸上带着灼烧的痛意,柳遥似要以为这是一场荒诞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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