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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商量(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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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越国公目露回忆, 有些伤心道:“承纲说,他不想被涿州陈家束缚大半辈子后, 把后半生也糟蹋在陈家里。”

“他说,他的妻子有孕了……是叫霍,霍骄吧。”

老越国公面露苦涩道:“那孩子说, 霍骄是个身份低微的农家女, 曾被卖过,做过很低贱很不被人容忍的事。所以他不打算让霍骄再来拜见我。也不想涿州陈家以任何身份为难她。”

太子韩霐喉咙一堵,不知道怎么告诉外公。霍骄还曾是他东宫侧妃,险些侍寝。沉默片刻,他决定再也不提这件事。

太子韩霐道:“这件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劝霍先生。他好像去意已决。”

“我们陈家就剩这一脉骨血了啊!这孩子为了涿州陈家,为了东宫吃了这么多苦。如今拨开云雾见天明了。他却要走了。我身为他的爷爷,他的祖父,却留不住他。……无论如何都留不住他啊!”

老越国公悲伤的捂住脸嚎啕大哭起来,他想补偿霍承纲啊。补偿他背负了太多的小孙子。

太子只得安慰外祖父, 老越国公却始终意难平, 放不下。

这时,陈夫人突然闯进来,道:“如果我们主动让霍骄进门呢?”她眼睛放亮, 急急道:“如果我们主动为他们办婚礼,弥补他……”

老越国公喃喃接话道:“那我们至少有了孙子、孙媳……还有即将出世的玄孙!”

太子韩霐皱眉道:“这怎么能行。表哥身份贵重, 又吃了这么多苦。他值得这天下最好的女子。那霍骄……”咬住舌尖, 不知道怎么说出霍骄杀人的事实。

太子不认可这样的人做正妻。

霍骄身上有太多韩霐不认同的点……出身流孤堂, 杀过人手里沾过血, 曾是东宫侧妃。是不是农家女,反而是最无关紧要的。

这样的人,可以收服,可以敬重,可以当幕僚,可以收到后院当侍妾……甚至可以收为军队。

唯独,不适合被涿州陈家的子嗣,八抬大轿娶进家门当正妻。

太子态度坚决,语气有些强硬。

陈夫人道:“这样才好,农家女生来贫穷,必定贪享富贵。这样我们才能有更大的把握说服。只要她真的能左右承纲的决定,让她进门算什么。她要什么我都给她。”

陈夫人才不在乎霍骄是什么出身,什么地位。

别说霍骄还曾在相国寺救过他们,就是她一文不值。只要能留下她唯一的儿子在身边。封她当世子妃都没问题!

老越国公陷入沉思,没有一口答应。

*

太子太子妃驱车回宫途中,太子杭心姝见太子心事重重,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不禁道:“殿下这是怎么了?如今一切归于平静,贤德妃和楚王都已经伏罪。大公主孤家寡人,鲁王憨傻都不成气候。”

杭心姝温柔的抚摸着他紧锁的眉头,有些心痛的问:“太子怎么还愁眉不展呢。”

“孤在想霍先生的事。”

太子韩霐拉住杭心姝的手,重重握着叹气,“方才外公对孤说,想让霍先生娶华锦萼进门,想借此留下他。”

杭心姝略显惊讶道:“你不愿意?”

太子惊奇的换了个姿势,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番杭心姝,不敢置信道:“听你这语气,你到蛮赞成这桩婚事。”

杭心姝眼睛一转,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意味深长的问了太子一个问题。

杭心姝抱着小儿子,飞眼如魅,“太子可是介怀霍骄曾是东宫侧妃华锦萼?”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是。”太子打断杭心姝,正色道:“我若是介怀这个,当初就不会把华锦萼赏给霍先生。我只是,”顿了许久,太子道:“她不适合当正妻。”

杭心姝道:“可这是霍先生娶妻,适不适合当是霍先生说了算。太子何必越俎代庖呢。”

“是吗?”

太子韩霐轻笑,心中始终缔结。单手撑着额头半晌,御辇进了宫门,他才下定决心道:“不行。”

“霍先生是舅舅现存人世的唯一血脉。涿州陈家就这么一个子嗣,他喜欢霍骄,大可留在身边宠着便是。可他不能这么糟蹋自己。娶一个杀手做正妻!”

太子表情阴冷,不想吓到太子妃和孩子。可他一想起来包漪萱的死状,被湖水泡的虚浮的尸体,不寒而栗。

韩霐绝不希望,他敬重的霍先生,他遗落在外的表哥,娶这样一个女子为妻。

杭心姝目光若有所思,放下心结道:“哦,你嫌弃她?”许是同为女人的怜悯,杭心姝低眉道:“可是她已经金盆洗手了,也不行吗。”

“这怎么能一样。金盆洗手就能掩盖过去已经发生的事。”太子韩霐语气微沉,“你这是自欺欺人!她若是男子,怎样都好。女子太过阴毒,并非是宜室宜家的好人选。”

杭心姝很不认同,大胆顶嘴道:“什么叫若是男子,怎么样都好。男子阴毒就不叫阴毒了吗。那叫什么,大胆果断有手段?”

“我没想到殿下是这样的人。”杭心姝嗤笑一声,对韩霐很失望,她道:“谁不想做父母膝下的小娇娇,谁不想闺中荡秋千,洗手做羹汤。嫁得佳人良婿,子女儿孙满堂。”

从前杭心姝嫉妒华锦萼,嫉妒太子对她的目光。甚至对华锦萼抱有敌意。

后来知道华锦萼是冒牌货,庆幸之余,格外胆战心惊。生怕华锦萼对她们施以毒手。

到今天,杭心姝对霍骄只剩愤懑、心疼、无奈、遗憾。重重复杂心绪交织在一起,霍骄站在霍先生身边嗅兰时。

杭心姝才恍然意识到,霍骄居然要小她三岁。准确的说,两岁半多一点。然而两人的生活轨迹,全然不同。

杭心姝第一次如此正面反驳太子,也是第一次这么勇敢的和太子顶嘴。倒不是她想为了给霍骄出头,而是心底有处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疼的厉害,促使着她不由自主这么做。

杭心姝拉着太子的龙袖,“殿下,这件事您别插手。听老越国公和霍先生的意思不好吗?难道您不想霍先生留下来吗。”

太子韩霐驻足,无奈道:“心姝,孤只是想给霍先生最好的。”

“你又怎知霍骄不是最好的?”

杭心姝目光隐隐哀求道:“殿下,我相信霍骄如果有的选。她一定想做无忧无虑的千金小姐,衣食无忧,温饱不愁……可是她没得选。霍先生让她有了选。”

“他们二人两情相悦,父母长辈若同意婚约。你又何必要当这个棒打鸳鸯的大棒呢。”

太子韩霐被太子妃又哭又劝闹的没办法,他叹气道:“孤这不是觉得对不住霍先生吗。”

杭心姝不服气,仍嘴上不饶人,“那棒打鸳鸯就对的住霍先生了吗。”

太子十分的无奈,辩驳道:“孤又没有说要拆散他们。”他只是不希望霍承纲娶霍骄当正妻罢了。

杭心姝不服气的问,“若是霍先生非要娶呢?”

太子一噎。霍承纲要娶,也当娶以为名门闺秀,正经人家的女儿。手里干干净净,出了庖厨不沾一滴血的贤良女子。

“回宫。”太子沉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

杭心姝心里一喜,虽然太子终究未答应。可回避也是件好事,说明他的态度不那么强硬了。

元熙帝的身子已经越发不好了。

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如今太医院都不给用药了。只等着皇上驾崩,礼部葬礼殡天都私下准备着了。

他日太子继位,承天下大统。帝王若不同意这桩婚事,霍先生就是躲到天涯海角去,也不能娶霍骄。

顶多是以正妻之礼,盛待霍骄。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给她名分。

杭心姝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说服太子,同意这桩婚事。

至少不能横加阻拦。

*

霍承纲从御膳房提了壶秋露白,晓得霍骄孕期不能喝酒,特意提到书房藏起来。才去偏殿探望霍骄。

霍骄因在孕期,行动不便。陈皇后派了两名小心谨慎的宫女,和一位照顾过她怀孕的老嬷嬷服侍霍骄。

霍骄平日不大爱让人伺候,睡着的时候这些便守在外殿。

今天霍承纲回来,发觉他们三人的神色有些紧张。见着霍承纲回来,就紧急的围上去,关心的汇报:“霍大人你终于回来了。”

“霍姑娘她这一觉睡了快四个时辰。”“一直在做噩梦。”

沉稳的老嬷嬷最后道:“她好像在哭。一直隐隐的,听不真切。霍姑娘睡觉一向警觉,不大信任我们。怕吓着小姐,我们三人到现在都没人敢去叫她。”

“我知道了。”霍承纲打赏了他们三人,疾步进了内殿。

霍骄果然睡的很不安稳。霍承纲刚掀开珠帘,她瞬间就醒了。睁开冷酷无情,冰冷血色的眼睛。纵然她天生生着一副清澈鹿眼,也无济于事。

霍承纲被摄的心里一震,感受不到丝毫纯真温暖。

霍骄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甜甜笑道:“你回来啦。”

欢快的掀被下床。她刚睡起,头发凌乱五官晶莹,雪白皮肤睡晕潮红未褪。看着稚怜可人,美貌极了。

霍骄是越娇养开的越恣意的花。

霍承纲抬手摸了摸她还睡得发烫的额头,撩袍坐下,端过紫檀小瓷罐给她倒了杯温水。不疾不徐的问:“嬷嬷说你今天睡了两个时辰。”

“恩。”霍骄低下头,白玉指腹摩挲着杯缘,道:“许是安胎药吃多了,人困倦的厉害。”

霍承纲眼睛微眯,单刀直入的问:“做什么噩梦了?”

平时的霍骄只会答,困觉。顶多再解释一句,多睡了一会儿。今天她有些反常。

解释越多,掩饰越多。

霍承纲屏息看着霍骄,等着她的答案。——他并不希望她对他有所隐瞒,心里紧张的微绷。

霍骄无奈又讶然,不知从何说起。她做了一场梦。

可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一场真实的记忆回顾。霍骄不愿意向霍承纲提及,她觉得很耻辱。

霍承纲看着她的表情揣测,“和流孤堂有关?”

“不是。”霍骄一顿,心里又倦又累,不知从何说起。

*

那是廿七刚从流孤堂出来,踏进雲州华府不久的事。

四月花香弥漫,雲州华府的一处小院内。华锦萼身边的大丫鬟月岚,通红着眼指着华锦萼大骂。

“真当你是什么千金小姐了!你个泥腿子从哪爬出来,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

华锦萼用帕子掩了掩嘴,放下玉箸,问左右道:“你们都听清楚了?”

众丫鬟面面相觑,不知华锦萼是何意。华锦萼拔高声音,不悦道:“我问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丫鬟跪成一片,慌不迭时抢着回答。有说听清楚了听清楚了,月岚在以下犯上。恃宠而骄!

有那聪明的,一口咬定自己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知道。

华锦萼一一扫过心思各异的丫鬟,瞧她们一个个都将心思写在脸上。没有一个值得保下的。淡淡道:“可惜了。都是一群惫懒怕事的。”丢下筷子,去了华府三老爷,华春奕的书房。

书房里,华春奕道:“你马上就要嫁入东宫,身边嫡系的丫鬟全都死了像怎么回事。”

华锦萼飞眉入鬓,明艳照人的脸上冷意十足,她道:“这有何难。华锦萼拒不嫁入东宫,父亲一怒之下。将她身边的大丫鬟尽数打死,以示余威。岂不是更好。”

华春奕隐忍着怒气问,“你是非杀了她们不可?”

“当然。”华锦萼漠然道:“为了我自己的安全。非杀不可。父亲若不愿意动手,我便去求二婶婶了。”

华锦萼的二婶婶是当今圣上膝下唯一的女儿,大公主韩霏。韩霏十九岁时,嫁给华将军华明琨的嫡次子华春皓。

华春皓年长韩霏公主四岁,待公主十分之好。

华家也是唯一一家在众多拥有丹书铁劵,没有被皇上忌惮的勋贵之家。

华春奕这才卸下伪善的面孔,露出微笑道:“父亲知道了。”

他淡淡吩咐道:“将月岚拖下去打死吧。告诉夫人,重新给二小姐身边添置一批丫鬟。”

华锦萼姿态优雅,微微福身道:“女儿谢过父亲体贴。”

转身,一直是满意的笑。

直到回到房里,华锦萼才卸下所有的疲倦,拖着步子走到拔步床前。猛的躺进帐子,将自己圈在华丽的拔步床里。

拔步床是南边工艺最精湛,雕花楠木,红漆描金。四角平柱顶立,上下楣板,四周围栏。像个富丽堂皇的鸟笼。

区别是鸟笼里管着是人精心调-教的雀鸟,拔步床里住着华府精心调-教的‘二小姐’。

从八岁时,华锦萼说想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接受的是怎样的命运。

她不后悔,但她心痛要杀了月岚。

月岚是心直口快,语无遮拦。可华锦萼有把握,她能管好月岚。

但早上二婶婶的一番忠劝提醒了华锦萼。

大公主韩霏道:“圣旨已经下了,过完年,开春你就要去盛京了。东宫不比家里,行事说话都要处处谨慎。幼时伺候的丫头,你可挑好了要带哪些去?”语气意味深长。

不待华锦萼说什么,大公主又道:“这身边伺候的人,最要紧的就是敬畏二字。机敏也好,忠厚也罢。不懂的敬畏,迟早都会陷主子于不仁不义。”

重重一顿,“万不可有依赖之心。一如鲁王殿下,身边速来重用小泉。旁人一概看不进眼里去。如今小泉一出事,他也倒了。你说,这是忠仆呢,还是义仆?”

华锦萼顺从道:“自然是义仆。”

“果不其然。”大公主微微一笑:“鲁王殿下就知道你会这么答。”

“他让我告诉你,这样的人,是罪仆。至于为什么,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

大公主淡淡放下茶杯送客,轻描淡写道:“想不明白,这东宫你也不必去了。”她魅眼如刀,冷酷道:“去了也是送死。”

那一刻,华锦萼突然意识到,鲁王殿下的本意。

世人都说鲁王愚笨,痴傻,是个呆儿。可华锦萼知道,不是这样的。

元熙十五年,当八岁的……华锦萼一时不知该用什么名字叫幼年时的自己。

她六岁被父亲卖给人牙子,有过很多名字。小六、死丫头、小贱蹄子、碧丝、垂柳、桐盈。

华锦萼闭了闭眼,姑且称之为小锦儿吧。

元熙十五年,八岁的小锦儿在郭家遇见年方二十四岁的鲁王殿下。那时小锦儿并不知道小小的富户郭家,庭院里会坐着一位身份惊人的殿下。

鲁王殿下博冠玉带,穿着一件石青色素面细葛布直裰,显得十分低调。鲁王殿下长的不算好看,但很有威严。他眉目深邃,鼻头高大,凹的五官十分立体。有种不怒自威的震慑之意。

小锦儿当时只觉得这个人长的太凶了,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不知道为什么,马上就要考秀才的郭公子会和这样的人来往。

鲁王殿下笑眼和善,问郭公子:“郭璟,这就是你要托付给我的那个桐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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