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秦必楚(1/2)
“回左丞相,兴建长安城一事,臣与众大臣商议,认为此事迫在眉睫,”
我在下人的服侍下,轻轻地移步大殿屏风之后。普六茹坚命人在此处给我安排了一个软榻,上面铺了厚厚的棉絮与软枕,还有一瓶暖炉,看着着实厚实。
我心下暖暖,悄然坐下。
普六茹坚虽未登基,然而已然坐上了龙椅。如今大殿之上,他一人已然如皇帝一般高高在上,听高熲上禀。
我与普六茹坚商议过新城之事,他颇为认同。随后,便就在偏殿召见了高熲、李德林、杨惠等人商议此事。
看来今日,便就提上日程,在朝会上讨论了。
高熲禀奏道
“虽是迫在眉睫,然而如今若是施行,怕仍有困难。其一,兴建都城并非易事,需寻专人专项而为。选址、大小、格局皆非朝夕可成。臣以拟召,广征良才为新城献策。”
高熲呈上奏折,何泉接过,恭敬的递给了普六茹坚。他打开略扫了一眼,高熲继续道
“还有,便是资金钱粮问题。三总管叛乱方才平息,如今百废待兴。所剩军需粮草虽是足够一时,然而今年大旱,各地都有饥荒。左丞相已经下旨将剩余钱粮拿出来资助贫农,因此,怕是若此时兴建都城,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普六茹坚合上奏折,垂目思忖片刻,道
“有道理。”
片刻,他微微一笑,道
“此事虽是有困难,然而只要是钱财能解决,便不是大事。此事便交予你,我给你三年时间,可行?”
“可。”
高熲行礼道,
“臣领旨。”
高熲回到自己的位置,普六茹坚一手搭在龙椅上,一手撑着身前的几案,问道
“可是还有奏折上禀?”
杨素听罢,起身上前行礼道
“回左丞相,臣有奏。”
“讲。”普六茹坚眸中闪过一丝犀利,道。
“回左丞相,不久前大理寺上奏,前齐后主之后穆邪利去大理寺报案,称京城中有宗室不满当今圣上,于府上行厌胜之术诅咒皇帝与太后,此乃穆邪利供状。”
杨素从怀里掏出一份绢帛呈上,继续道
“臣不敢怠慢,呈皇上旨意,奉旨搜查。此乃参与此次厌胜之人之名单。”
杨素又拿出一份奏折,道
“这些罪臣居心叵测,竟是勾结前齐余孽,意图谋害皇上,为齐后主报仇。此乃叛国之罪,按律当诛九族。”
普六茹坚接过奏折,并未打开,而是面带忧虑的问道
“此事牵扯甚广,你可是有足够证据?”
“回左丞相,臣已在各处寻到厌胜用的小人,已交于大理寺备案。穆邪利虽已畏罪自裁,然而大理寺卿趁其未亡之时,已然完成供状。此事证据确凿,请左丞相禀明皇上,早日决断。”
杨素甚是笃定,禀明道。
普六茹坚面色清冷,然而眼眸之中却是带着星星火苗。
他随手摊开奏折瞄了一眼,问道
“那……顺阳公主可是真的参与?”
“……是!”杨素看了一眼普六茹坚,深吸了口气,笃定道,
“左丞相,她犯案证据确凿,求左丞相大义灭亲,不可因一己之私而坏了法典之权威。”
普六茹坚作势沉默下来,显得为难。
他叹了口气,道
“三郎已经在殿外跪了三日,为兄者实在是不忍。可是……”
他停下了话语,用手支颐,挡住了视线。
大殿之上顿时安静下来,杨素抬头紧盯着普六茹坚,希望从中看个分明。而其余人等,则是猜不透他的心思,不敢多言。
高熲见状,却是面露难色。他侧过头,偷瞄了一眼身后的李德林,见李德林双目炯炯的盯着杨素,却是露出了一丝焦虑。
李德林似是想上前,高熲见状立刻起身,来到杨素身旁,行礼道
“回左丞相,此事虽是谋逆之重罪。然而法不责众,更何况都是皇上的亲族。若是真按律法,怕是要牵连到皇上。因此,求左丞相开恩,免了皇亲们的死罪。”
普六茹坚一听,放下了手,抬眼看向了高熲。
他半晌不言,而是一双冷眼冰凉的瞧着高熲。高熲紧张的垂目跪着,额上冒出了点点汗珠。
而一旁的杨素见状,则是松了口气,他淡淡的看了一眼身旁的高熲,嘴边勾起了一抹微不可见的冷笑,
“高使君此言差矣,”杨素见普六茹坚半晌不言,心知肚明,替他言道
“若是不严惩,怕是这些宗亲便得不到教训。若是此事反复不止,恐会引发朝政动荡,甚至动摇朝纲。这些人贼心不死,难道高使君还想再来一次三总管叛乱么?”
高熲看了一眼杨素,眸中无丝毫暖意。他似是不愿与杨素多言,而是对普六茹坚道
“臣以为,此事可从长计议,不必现在便决断,免得到时追悔莫及。”
“知法犯法,此行必诛,能有何悔?”杨素道。
“回左丞相,臣附议高使君。”杨素言毕,身后杨惠道。
“回左丞相,臣有异议。”杨惠话音方落,只见李德林却起身向前,跪在了高熲身边。
高熲见状,一双眼睛拼命的给李德林使眼色,便是要他不在多言。
我与普六茹坚皆明了,高熲出来,便是为了挡住李德林,不要他议论此事。
然而事与愿违,李德林回禀到
“臣以为,周室宗亲不可杀。”
“哦?为何?”普六茹坚听到李德林如此说,眸中阴凉,声音冷冽的问道。
“周室乃是皇上宗亲,若因冤被杀,定会将此罪名归于左丞相头上,如此便会辱了左丞相盛名。”李德林道。
“李使君此言差矣,他们涉案巫蛊,证据确凿,李使君为何还说因冤被杀?”
杨素问道。
“回左丞相,此事之目的,众人皆知,无需隐瞒。如此做,是堵不住悠悠众口的。”李德林道,
“左丞相施仁政,以德视人。若是因此而大兴冤狱,恐会在百姓心中留下嗜杀的形象。此事恐不是大患,然而人心难测,多年之后此事会有何后果,无人可知。如此才不得不防,求左丞相明察。”
李德林叩头,语重心长。
然而不要说我,就连普六茹坚也未曾听进去。
半晌,他问道
“你们都是如此想的么?”
“臣以为,应当立刻将周室入狱,择日问斩。”杨素道。
“回左丞相,臣附议。”杨素言毕,身后的崔弘度上前道。
“臣附议。”梁士彦见状,也上前回禀。
鱼庆则看了高熲一眼,有些许尴尬,然而仍是向前,道
“臣附议。”
“臣附议,”“臣附议,”“臣附议,”
堂上大部分的朝臣已然看出普六茹坚的心思,附议道。
“那……高使君与杨使君呢?”普六茹坚见着如此行事,冷呀看向高熲与杨惠。
高熲环顾四周,心知如此便已无他法。
李德林看了他一眼,未曾多言,但却淡定的微微一笑,似是毫不畏惧。
高熲见状,闭上眼睛,叹了口气,道
“臣……无异议。”
杨惠见状,也顿时没了脾气,道
“臣附议。”
“那……李使君……何意?”普六茹坚起身,负手而立,声音中氤氲着杀气。
高熲回过头,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李德林。可是李德林却丝毫不为所动,他叩首到
“自古忠言逆耳,然而臣一心为国,即使是杀头,臣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等错事发生。”
普六茹坚的脸上的冷然变得越发的显得可笑,他渐渐的不再存有半分的温存。
怕是这件事犯了李德林的大忌,他竟是不给普六茹坚一点台阶下。
当着众臣的面他让普六茹坚下不来台,他虽名义上还不是皇帝,然而大家心里都清楚,他如今是无冕之王。这帝王之威有几人能直视,这帝王之怒,又有几人能承受啊……
“哼!”
普六茹坚冷哼一声,一言不发,直接转身离开。
何泉见状,只得高声唤道
“退朝!”
堂上众人皆是惊诧,又不知所措。只知李德林这回是触动了龙鳞,怕是要大难临头。
李德林淡定的起身,何泉上前对他低语了一句,便急忙随着普六茹坚离去。
我看着这一切,心中却是不平。
这李德林,难道是把我当初的话一字一句记在心上了?
我当初说的慷慨激昂,虽是为了天下社稷,然而也存了私心。
没成想他虽是聪慧老道,然而却如此的固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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