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1/2)
国库失窃的事传到皇帝耳朵里, 已经过了一盏茶的工夫。
自从建国以来,从未发生过这等荒唐事, 彼时皇帝正出席午宴, 不便当众彻查此事,于是委派谢忠处理, 主、臣二人一致将嫌疑对象定为彭城王。
可惜谢忠手下人并未抓到彭城王的把柄。
在他一筹莫展之时,冰蓝色的小信鸽飞进宫城,交给他陆夜黎捎来的重要情报。信上标明了“药人军”的临时据点,以及基本情况,不过对北疆兵入侵的事只字未提。
谢忠不得不承认, 这个义子办事得力, 无论刺探情报还是别的特殊任务,但凡交到手上,他都能顺利完成,如果有他在,区区搜查不会如此吃力。
宴上推杯换盏,热闹非凡, 一餐饭食囊括天下山珍海味, 但人人食不知味, 待到申时散席,大臣们一个个脸都快笑僵了,心中纵有千般苦, 还得硬着头皮讨帝王欢心, 再赴晚宴灯会。
是夜月明星稀, 每座大殿的屋檐下都缀满了萤石,宫城内亮如白昼。
昭阳殿前布置好巨型舞台,大臣们按品阶次序列坐台前,皇帝更是“拖家带口”,令后宫嫔妃及皇子皇女一同观赏灯会。
两个地位仅次于南国皇帝的人,彭城王与北疆王,他们一左一右坐在龙椅旁边,三个权倾朝野的人各怀心思,却硬要挤在一处。
北疆王最是不拘礼数,想起什么就问什么:“世子呢?怎么不见他人?”
彭城王拿眼皮夹了他一下:“在后台。”
北疆王干脆起身:“后台在哪,本王去瞧瞧。”
彭城王气得双眼冒火:“你就好好看戏吧,这台上台下全是人,若是走错方向,还要下人给你引路。”
北疆王阴笑道:“若不是彭城王强行带走世子,本王还曾打算认下你这个岳父。”
此人果真无礼至极,先前当众纠缠刘穆,现在居然羞侮到自己头上来了。彭城王反唇相讥:“本王可担不下如此名头,若是哪天北疆王又要进_犯_我国,百姓都要笑话我这老丈人教子无方了。”
“本王爱江山更爱美人,怀拥世子,谁还有精力打打杀杀。”
见气氛越来越紧张,皇帝打起圆场:“二位莫要争论,勿伤了和气。”
北疆王勾唇一笑:“皇帝说得对,就算为了世子,我们也不该伤了和气。”
要是在战场上,彭城王必定出手攻击,碍于今天的大日子,他才压着火气,不与他逞口舌之力,毕竟让他更为在意的,还有更重要的事。
北疆王环顾四周,注意力被众皇子的席位吸引了去,皇帝发现他看得聚精会神,心跳漏了一拍,生怕他再相中自己的某个儿子,匆忙出言:“北疆王在看什么?可有不满意的地方。”
北疆王指着一人:“本王记得,当年点名要的人是那位皇子。”
皇帝尴尬地捋了捋胡须:“犬子不慎烫伤了脸,只好让世子代劳。”
正如罗刹所说的那样,没有刘穆母妃暗中送信,成为质子的本应是那位皇子。彭城王自然是知道这层关系的,他也知道刘穆只是个受害者。
“伤得还真严重,都破相了,啧啧,可惜了,还是阿穆漂亮些。”
皇帝心道,就算破相也不能沦为你的玩物,彭城王额角的青筋直跳,却不便顺着他的话题再说下去,否则这人不知还会说出哪些不堪入耳的话来。
看到兄弟俩吃瘪的样子,北疆王笑意更深。
不多时,司礼太监上前请示,皇帝微微颔首,那太监站直身躯,朝四周高大的望楼扬了扬旗子,眨眼间,灯火齐齐熄灭,昭阳殿前陷入黑暗。
随着一声长啸,舞台中央接连窜起数丈高的火龙,点亮空中漂浮的琉璃宫灯,七彩光芒映照台上、席间,角落里不时冒出凉丝丝的水烟,恍若仙境,为炎炎盛夏解暑提神。
节目精彩纷呈,歌、舞、杂技、驯兽,样样引人入胜,可惜北疆王看得并不尽兴,搭在扶手上的两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你们南国确实比我们富庶多了,吃饱了才有工夫排练这些花花绿绿的。”
彭城王目不斜视,高傲地丢出一句“北狄”。
北疆王正要骂回去,灯光再次熄灭,不过这一回,最亮的那束白光打在舞台正中央,一身着素衣的少年垂着头,双手抱在胸口。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少年缓缓舒展纤柔的腰身,扬起巴掌大的脸,绝美的容颜令众人错不开视线,这其中有男人,也有女人。
北疆王的手不自觉地纂成拳,连呼吸都要凝滞了。是刘穆,他果然是压轴登场的,因为有他在,先前露面的歌姬舞娘,莺莺燕燕,顿失颜色!
乐工吹起笙箫,曲调平缓轻柔,刘穆和着拍子翩翩起舞,像山间小鹿,轻灵、逸动,就连伴舞的女子都不及他十之一二,柔极媚极,飘纱在他手中好似有了生命一般。
曲子越来越急促,古筝、胡琴、鼙鼓纷纷加入,刘穆甩开飘纱,不断回旋转身,伴舞捧过竹剑,刘穆拔剑出鞘,直指苍穹。这支破阵舞与方才风格截然不同,被他演绎得英姿飒爽,刚劲有力。
从前不肯正眼瞧他的人也惊艳于小世子的风华绝代,难怪有传言说,堂堂草原之狼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听人群中发出阵阵赞叹,北疆王莫名心情大好,这是他从五岁带大的孩子,给他请最好的先生教授六艺,他倾注心力培养的孩子,如今出落得美艳不可方物,那都是自己的心血,绝不允许他脱离自己的掌控!刘穆今生只能是他北疆王的人!
战鼓终了,曲子换成磅礴大气的宫廷乐,舞娘们挥起一臂长的嵌边流苏扇,站成一圈,将刘穆围在其间,上下起伏的扇子如波浪一般,蓦地,她们依次蹲下身,中间人已换上一身明艳华服,头戴金冠,款款走下舞台,朝龙座走去。
刘穆跪在台阶下,双手奉上寿桃,毕恭毕敬道:“恭祝吾皇万岁万万岁!”
他说罢,皇帝从龙椅上起身:“国色天姿,一舞倾城,好!”
皇帝带头称赞,众大臣都跟着起身鼓掌,台阶下的侍女赶忙扶他起身。然而刘穆一边膝盖才离地,腰间突然一紧,接着人就被卷了出去,金冠滚落在地。他还来不及反抗便撞进宽阔的胸膛,被男人领口的兽齿磕到颧骨,疼得他直捂脸。
彭城王怎能容忍这般羞辱,冲上前去就要把儿子抢回来,北疆王手臂一挥,尖利的冰刀向他袭来,彭城王也不是好惹的,放出气浪将冰刀悉数吹飞。
“护驾,护驾!”太监扯着公鸭嗓焦急呼喊,很快御前侍卫赶到,护送皇帝退进宫殿。
“你待如何?!”彭城王怒目圆睁,要不是儿子在对方手上,他真想连人带椅子吹飞了事。
北疆王:“把我失去的都夺回来!”
刘穆费力推搡近前人,仍无法脱身:“放开我!”
“你离开那天我告诉过你,你这辈子别想摆脱我,本王说到做到!”
“谁要跟你一辈子,做梦!”
彭城王:“你以为凭你一人能活着离开?”
北疆王收紧揽在刘穆腰上的手:“你以为我是一个人来的?”
“你!”
北疆王用家乡话喊了句什么,望楼上的光立即熄灭,刘穆听懂了他的话,高声提醒给众人:“北疆兵包围了皇宫,快叫御林军抵御!”
等灯火再度点亮时,北疆兵已经冲杀到跟前,没人知道他们是如何潜入宫城的!
宫墙之内即将发生战事,一众文臣慌忙闪躲,现场乱作一团,不时传出惨叫。
北疆王命令士兵:“不听话的都杀掉!”
虽然身处皇宫,但敌人入侵的是自己的国土,彭城王带在身边的人不多,依然下令拼死抵抗。反观御林军迟迟未到,双方交手好一阵子,彭城王这才明白过来,他的好皇兄哪是什么和事佬,根本就是借敌之手意图除掉自己!
罗刹现下正盯着白悦棠,他不得不亲自上阵。他久经沙场,杀敌无数,又不止一次与死敌交战,对付北疆王不成问题,但孤军作战,当以保存有生力量为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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