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2）

依旧是书房密室，正中间的桌案，简陋的包袱皮上，那块明明如月的灵胚石一直在散发着幽幽柔光，桌边的父女二人相对无话，已经沉默了许久。他们二人手边案几上，一个打开的锦盒里，赫然又是半块白莹莹的灵胚石，这两块石头除了大小不同之外，再无任何区别。

“十六皇子这一块居然也是灵胚石。”云玳咬了咬嘴唇，她身为最有天赋的长女，从小到大见过灵胚石的机会不少，所以之前在厅堂里，她一眼就认了出来，但毕竟没有细看，不能完全肯定，现下父女两已经亲自对比过两块石头，验明正身后，终于准确无误确定了胚石的身份。

“灵胚石不是只有我们登云山庄才有么？为何十六皇子手上居然也有一块？”云玳不解道，“父亲，您上回说，灵胚石的出世和三叔一家有关，和流云轩有关。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庄主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原本他对女儿也有所保留，没有和盘托出，可是眼下情况陡然发生改变，以他一届中天武者身份，守成不成问题，但恐怕很难抗衡外来的剧变，若是再继续隐瞒，失去云玳这个先天武者的助力，恐怕不论是对登云山庄，还是对他本人而言，都将会是足以撼动根基的巨大损失。

思虑再三，他不得不再吐露几分实情。

“其实，数十年前，这世间本没有灵胚石。”大庄主缓缓道，“当年，我们登云山庄不过是极为寻常的一个小兵器铺，你祖父是凡人，资质平庸，在帝京谋不了一席之地，只好退而求其次，寻了一座京郊之外的荒山，在山脚下安家落户，潜心修习铸造冶炼之术。我和你二叔父就是在山脚出生。”

“后来有一天，你祖母再度有孕，十二个月都未诞下孩儿，来往的游医都说是个死胎，需催产打下，唯独一位女游医道孩子天生灵慧，是天地灵气所在，故而迟迟未生。她亲自备了刀和针线，剖开你祖母肚腹，取出婴孩，再将肚皮缝合，全了母子二人性命。”

“剖腹取子？！那血岂不是流尽了？”云玳惊呼道。这世道，唯有武者生有神通，断腿断脚也都能再长，但凡人不同，他们的身体脆弱得很，剖腹取子实在骇人听闻。

“不错。”大庄主点头，“我当时也受了惊吓，但那女游医似乎懂些巫术，抑止了鲜血流势。才让你祖母安然无恙。而且，诡异之处不止于此。你三叔出生之时，手里攥着一块石头，打开手掌后，屋内光辉璀璨，整座山也呼应一般金光闪闪，亮如白昼。”

“灵胚石？！”云玳脱口而出。

“正是灵胚石。那女游医道这座山便是天地灵气汇聚之处，你祖母居住在山脚，受灵气所染而有孕，诞下了灵秀之子，灵胚石便是灵气凝结所化的实物。不仅这一块，这座山中还有一条灵胚石凝聚的灵脉，但寻常人是绝对寻不到的，必须得灵气之子亲自开启，才能破开天地灵阵，找到灵脉所在。”

“那女游医说完，整个人就如同在瞬间苍老了数十岁一般，很快就枯萎下去，没了气息。”

“看来她所说的确是真的，所以才会因泄露天机而遭到反噬。”但父女两心里也都明白，揣着这么大一个惊天秘密，云家恐怕也不敢让这女游医离开，她自己死去，倒省了一桩罪孽。

“但我有一点不明白，既然三叔是灵气所化，为何还会英年早逝？”

“那女游医提及过，你三叔体质太过纯粹，不容于污浊俗世，必定生而病弱，需得寻一位命格最寻常普通的平庸之女相配，扰乱他纯净命格，方能给他延寿，但即便如此也不能永寿。”

“原来如此。我幼年时候还曾疑惑，三叔明明玉树临风，为何配了三婶，如今才算是解惑了。”云玳慢慢点头，“那灵脉……当真能开启？”

“灵脉入口就在流云轩下，当年你三叔成年后曾开启过，你祖父和我们三兄弟一起入内看过。”

云玳呼吸急促起来：“里面是怎样的？”

大庄主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整个山腹都是灵胚石，闪闪发亮，一眼望不到尽头。”

云玳惊得说不出话来，狠狠咬住了唇。半块灵胚石所铸造的天子剑就能让当年的七皇子一举夺得帝位，占据天下第一高手的位置直至今日，更让登云山庄成为天下第一庄，荣耀至今，那么一整个山腹的灵胚石意味着什么？

怪不得大庄主执意要占据流云轩，执意要将云珀握在手心。云玄寒已去世，这世间若还有人能打开天地封印进入灵脉，也只剩云珀了。

“可是云珀毕竟有三婶的血脉，出生时也没有灵异之象，她也能打开灵脉吗？”云玳迫切地问道。

大庄主得意一笑：“谁说她出生时没有灵异？”

云玳瞪大了眼，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她出生时，灵脉里光芒依旧透山而出，只不过这一次，山上已经布置好了封印，没有泄露一丝异样。”大庄主缓缓捋过短须。

云玳的心这才落了地：“只要留住云珀这一条血脉，登云山庄的荣耀自然会延续下去，百年千年，甚至这个皇朝终结，我们也能屹立不倒。”

她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既然灵胚石是在灵脉中。那十六皇子这一块又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当年从灵脉里取出来的遗落在外？”

大庄主也疑惑此事：“除了这半块石头作为传家宝用来遮外人的眼。灵脉中取出的石头我们都保管得极为严密，必须我和你二叔同时开锁才能取用，而且未免武圣起疑，都是碾成粉末保存，只在炼造的兵器加入零星一点点，绝不可能一整块流落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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