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 张家出了个小神童?(1/2)
张时来真是悔不当初了。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又累又渴走了一早上才走到的集市,竟然是这样的。
其实她们一行人出门的时候,鸡叫才过第一遍。
陈锦苏用包谷叶包了几个包谷粑作为她们的午饭——一种用玉米磨粉加水捏成三角形,然后用包谷叶包好放在锅里蒸熟的食物。
色泽淡黄,因为没加白糖,并不是很甜,软糯。
农活基本上忙完了,村里一般赶街这天是不上工的,再加上年关将至,有钱的没钱的都要开始置办年货了。
所以这趟赶街的人特别多。
集市就是张时来去过的那个镇。
别看平时冷清,但一到赶街那天,街上人头攒动,挤得水泄不通。
村口人声鼎沸。
同去赶街的人们交头接耳,每个人都背着背篼,或是提着蛇皮袋,预备着背点年货回家。
当时徐根生开拖拉机送她二叔二婶时走的是大路,绕了好大一圈才到镇上;现在这么多人,自然不可能再坐拖拉机,走的是小路。
大人走在首尾两端,让小孩在中间,走在前面的大人要负责用镰刀除掉从山路两边伸出的杂草,一是因为草的芒尖上都挂着露珠,会打湿大家的衣服;二是因为有些荆棘带刺,容易挂破小孩的皮肤。
天蒙蒙亮的时候,一行人刚刚爬上山顶。
从山顶眺望远方,一条黄带子蜿蜒绵亘,自南向北,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没入群山之中。黄带子又架了一座座青石桥,上面有黑点不停在移动。
李韵传轻声道:“这就是泷江。”
那些黑点子便是川流不息的过桥的人群。
下山的时候路更难走了。
李韵传脸色愈加苍白,微微喘气,唇也失了血色。
太阳升到半空的时候,她们终于到了集市。
方圆几十里无论哪个沟沟坎坎的人都来了,云集在镇上。
男的大多穿着靛蓝布衣,着一双绿色胶鞋;女的则穿的花枝招展一些,但诸如红棉袄配绿裤子的奇葩穿搭也不少。
牲口市的牛马骡驴齐鸣,“哞——”“吁——”“呃——”混合成一首大合唱。
铜环铁扣的各种车马皮具,还有皮绳挂套,鞭杆子鞭稍儿。
一个老农民正掰开毛驴嘴仔细看牙口。
再往里走,是卖鸡鸭鹅的,大鹅是最凶的,不怕人,伸长脖子要来啄你!
也有卖鸡蛋的,一个四分钱,这个年代还没有下蛋鸡,农村的老母鸡一天只能下一个蛋,很多农民都舍不得吃,攒起来卖。
土鸡蛋不容易坏,冬天放半个月没问题。
张时来两人被人群推挤到一间灰砖白瓦的大屋前。
屋子最上面用白漆漆了八个大字:发展经济,保障供给。
匾额上写着“离虫镇供销社”。
供销社?
张时来一时来了兴趣,李韵传似乎猜出她的想法,微微握了一下她的手,小心地护着她穿过人群进去。
正对着是半人高的玻璃柜台,柜台里面站着一个年轻的女人和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妇人,靠墙是一整面的老式货架,东西挤得满满当当。
水泥墙上画着简朴的人物画——两个戴头巾的妇人喜笑颜开,手里拿着彩色的布,画上两个红色大字:欢迎!
货架上摆满了锅碗瓢盆,蓝边大瓷碗,酱油和醋都装在大缸里,满缸酱香。
柜台上放着一根长木尺,上面竟然是用圆珠笔写的刻度,那个年轻售货员正在用它给一个妇女量布。
玻璃柜里用无盖的塑料盒装着花花绿绿的糖果、饼干。
上回张时来来镇里的时候,并没有找到供销社,反而看到了一间小杂货铺,里面卖的东西也不多,基本都是小孩爱的玩意儿——比如鞭炮、糖果什么的,还有铅笔、本子和小刀这样的文具。张时来是觉得过年送点文具给那些小孩也可以,尤其是小胖和大柱,已经上学了。
没想到小刀却阴差阳错拿来吓了张老汉一次。
张时来一眼瞥见年纪大的售货员拿了一副春联给了一个农民——等等,那春联上为什么没有字?
她在美人胚子面前素来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便直接问了。
李韵传告诉她,这里的春联没有现成的写好了卖的,供销社只负责卖写春联的红纸,因为农民大多不识字,就算解放后办了扫盲班,大部分也就是认得一些简单的字,更别提写毛笔字了。
一般写春联都是请村子里毛笔字写得最好的,像是小学老师之类的,农村迷信,春联不仅要贴在屋里门上,就连猪圈、鸡窝,谷仓上都要贴上鱼粮满仓、金鸡满架、肥猪满圈这样的话。
所以老师们在年底几乎都能赚不少外快,就这样,还是有不少农民抱怨自己家的春联找不到人写。
张时来眼珠子一转,心中有了主意。
……
从何家寨来的何老六急冲冲地抱着一堆东西见缝插针地逆着人群往前挤,“砰——”一下撞到了人!
“哎,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走路不长眼睛啊——”被撞倒的那个人揉揉额头,火气一下上来了。
抬头,却诧异地“啊——”了一声,“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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