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缘（1/2）

午后炽烈的阳光灼烤着大地，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暮春时节，北境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早上还冷得人直打哆嗦，中午便又燥热起来，闷得人透不过气来。

六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对于孟慎柔而言却是度日如年。

孟无晦的病情一直没有好转，起初还能自己走路，渐渐地却连站起来都觉得吃力，只能由她背着，意识也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状况很是不妙。

二人一路上尽量挑人少的路走，因为有干粮吃，路过的村镇也没敢再随意进入。

杨宏烈给他们的干粮倒是还没吃完，水却早已喝光了。北境气候不似江南，水源也没有那么充足，走了这么几天，竟是连条小溪也没有见过。

距离他们逃亡的那一日已经过去了六天，魏谦一定已经得知了此事，而他派出的杀手想必也在路上了。

二人徒步而行，脚程自然快不到哪去，孟无晦又病得厉害，因此五天的时间也没走出多远。这样下去，怕是到不了长谷关，便要被追上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背上的孟无晦已经许久没有声响了，孟慎柔有些担心，便小心地将他放了下来，却发现他的嘴唇已经干裂起皮，此时正自昏睡着，被汗水浸湿的碎发紧贴在额头上。

试着叫他的名字，孟无晦却只是轻哼了两声，并没有清醒过来。

一定要尽快找到水，孟慎柔一边想着，一边重新背起了无晦，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不少。

其实她此刻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若非一贯要强的性子支撑着，怕是也要倒下了。

走了没多久，远远看到前面大路旁有一间茶棚，孟慎柔也顾不上管什么隐藏行踪了，几乎是小跑着朝那茶棚走去。

此时的茶棚中并无茶客，只有老板一人正仰面躺在藤椅上打着盹儿，孟慎柔走得近了，他也没有察觉。

“大叔，可否向你讨些水喝？”孟慎柔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那老板是个黑瘦的中年人，听见有人说话，以为是来了客人，一挺身坐了起来，却只瞧见两个衣着破烂的孩子，被扰了好梦的怒意便上来了，不耐烦地挥手驱赶道：“没有！走开走开，哪来的小叫花子。”

孟慎柔却是站着没有动，仍乞求道：“求你了，大叔，我弟弟病得很厉害，再不喝水他怕是……”

话音未落，却被老板粗暴地打断道：“那是你弟弟又不是我弟弟，要死也死远点，别死在我门口，晦气！”

孟慎柔心头腾起一股怒意，却强忍着不敢发作，正要开口再求，却听见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一阵烟尘，一匹高壮的黑色骏马停在了茶棚前。

“老板，给我来壶凉茶。麻烦快些，我还要赶路。”马上那位身着墨绿色劲装的高大男子朗声道，一边侧身一跃，跳下马来。

那老板见来了生意，立时换了一副笑脸，连声应诺着去倒茶了。

孟慎柔仍不死心，追着老板求道：“大叔，拜托你了，只给我一碗清水就好，水钱我过些时日一定加倍还你。”

那老板被追得烦了，一把拉住孟慎柔的手臂，将她甩出了茶棚外，孟慎柔一时没站稳，与背上的孟无晦一起摔在了门前的大道上。

孟无晦被这样一摔，终于从沉睡中醒了过来，轻声咳嗽起来。孟慎柔急忙将他扶起，小心地查看他周身是否受伤，确认无碍后，才抬起头冷冷地瞪着茶棚老板，心下无名火起，恨不得一把掀了他的茶棚。

她本就不是什么柔弱可欺的性子，眼下见讨要不成，索性打算直接上去抢了。反正先解了燃眉之急再说，大不了挨一顿揍，他总不能为了一碗水要了自己的命。

“你还敢瞪我？死叫花，别挡着我做生意，赶紧走开！”茶棚老板手脚麻利地倒好了一壶凉茶，放到了一旁的桌上，口中仍不忘驱赶着二人。

孟慎柔正打算动手抢水，一旁的绿衣男子却看不下去了，皱眉道：“这两个孩子不过是向你讨碗水喝，你又何必如此为难他们？”

老板却也识趣，不敢招惹那男子，只好赔着笑脸道：“客官你有所不知，我这茶棚开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每天少不了有几个路过的流民来讨水喝，若都依了他们，那我这生意可真没法做啦。”

那男子也明白他所言非虚，便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点头道：“那你再倒一壶凉茶来给我便是，我请他们喝。”

有人愿意花钱请人喝茶，老板自然高兴，笑着应了一声，便又去倒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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