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话 一笑刀（1/2）
纱笼东泊，帆泛泛，侧耳闻，菡萏夜语：何孕水芝丹？闻者笑，柳枝抚，醉酒不知是他乡。
隆兴东湖湖畔，姜漆雨一手握长刀一手捏酒壶缓步而行，他走的还是那么慢，走的依旧那么实，仿佛每一步都欲将脚深深陷入泥土中。他每十步便喝一口酒，此时面上已微微泛红，有了四五分醉意。姜漆雨突然奔出数十步，酒壶往空中一抛，刀光一闪，酒壶霎时被砍作两半，半壶酒径直散在了他头上。他需要清醒，更需要冷静，现在还只杀了一人，自己还没资格沾沾自喜，但最令他忧心的并非此事。不知为何，他每每闭上眸子，脑中总会浮现出玲铛的面庞和她婀娜的身姿。他为此简直要发疯，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但他实不愿与他人有任何瓜葛，但她的恩情，他还不起。若只是恩人，可为何自己一闭眼便是她，他想不明白。
难道我真的疯了？
姜漆雨缓缓走着，事已至此他只有先去将首恶擒来，逼问出其他人的身份，这才能完成复仇大计。他行得片刻，一抬头去已在玲铛的小院门前。自己为何会来这，不过随意走走，却又不经意回到了此巷。
要不干脆，就忘了那些恩仇，安定下来……
他念着，一抬头看到一个蛛网，人的信念似大多也如这蛛网一般经不起摧残和安逸的诱惑，这就是人的惰性。常人总会为自己找足不同的理由，抛开已定的目标，断去自己的信念。
姜漆雨低下头，轻轻一跃跃过矮墙。
可他不是常人，他是姜漆雨，蛛网破去，蜘蛛还会再结，这小小虫儿尚能同自然争斗，难道自己还不如一只虫儿吗？
屋里的灯还亮着，一道靓影映在窗纸上，只见她坐在灯前，手里仍做着绣活，许是又在绣谁人的襆头吧。姜漆雨走近窗户，心中不觉一阵酸楚。此番一去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又或许一走便是永别。他几欲言语，但又不知从何谈起，忽闻窗内玲铛低声道：“你身份已经暴露，你准备怎么办？”原来玲铛早已察觉到他，只是也不知改言何事。
姜漆雨笑道：“我今日是来向姑娘辞行的。多谢姑娘多日照顾与救命之恩，姜漆雨无以为报！”说时深深一揖。
“辞行！？你要去哪？”玲铛一听，着急的站了起来。
“去捉住当年策划杀我父亲的首恶，逼问出另外几人的名讳。”
“他们会杀了你！”
杀了我？我活在这世间只为杀人，纵使他人杀我也是我罪有应得。再说即使我死了，也无人为我感伤，死又何惧。姜漆雨自怜暗忖，念至无人关怀，既感悲凉又感可喜，世人多被情字所困，自己如此倒也落得轻松自在。
母亲呢？她会不会为自己伤怀？也许吧，但她若知父亲的仇人已死想必也不会太过难过。
“告辞！”姜漆雨长叹一声，前脚还未迈出，小屋的门已开了。玲铛奔了出来，她伸手拽住姜漆雨的衣袖，轻声道：“我在此处等你。”
“等我？”姜漆雨回过头来，只见玲铛眼眶已红。
她深吸一口气，旋即一笑，道：“对啊，你给我帮你买棺材的钱，都被我置办家私了。你若死了可就连个棺椁的没有了，所以你要回来。我等你！”
她说着，自手中递过一只香囊，只见香囊上绣了朵青莲，青莲花瓣长而轻柔，青白分明，只是莲心尚未绣完，想来这便是玲铛适才所绣之物了。
“我本想，你怎么也会再留一晚，本打算明日再给你的。谁知你现在就要走。”
姜漆雨轻轻捏住香囊，唇间轻轻一笑，道了声谢便即离去。
玲铛见他渐行渐远，几欲叫住，都忍了去。
人已去，余香仍在。
翌日清晨，鸡还未鸣，“隆兴第一楼”前又响起那卖馄饨小贩的吆喝声。
“馄饨，卖馄饨咯！鲜新的三生馄饨！”
昨日天宁观被烧后，张自悦同莫回一起葬了云镜道人后，随莫回一起回到酒馆。莫回便给他安排住在吕馫玉从前的房间里。此时小贩一吆喝，又将张自悦给吵醒了。可先前那小贩是冬日燕白砾山所扮啊，白砾山已死这小贩又是何人呢？
张自悦自然不知先前小贩便是白砾山，但他从这人吆喝声中便听出此人中气显不如之前那小贩充足，虽然声音相同但人并非同一人。
张自悦推开窗，只见此人亦是尖嘴猴腮，留了三撇鼠须，与先前那人相貌别无二致。张自悦探头埋怨道：“嘿，你这摊主好不晓事，前几日不是与你说了嘛，莫要如此早吆喝，会吵了人的清静！”
小贩抬头一看是一年轻人，不禁笑道：“公子怕是睡糊涂啦，小人七日前便害病在床，今日才好些被我那媳妇赶出来做生意，公子怎会说四日前与我说过呢。”
张自悦听了嘴角轻轻一勾，笑问道：“你这饺子是不是除了普通肉馅儿，还加了河狮，河贝、对虾，鸡蛋，芹菜，茴香？”
小贩听了“嘿”的一笑，道：“公子怎知？”张自悦笑道：“你这三生馄饨远近闻名，我若不知岂非孤陋寡闻。”
小贩听了，心中一乐，笑道：“嘿，行嘞，客官这碗我只算你半数钱！”
张自悦听后一笑，转身更衣下楼去。
只见莫老板一如往常，已坐在他位置上打着算盘，他身旁放了个碗，碗里放了满满一碗肉沫，那白猫“面儿”正吧唧吧唧的吃着。
“少侠还是那么早啊！”莫回没有回头，只是轻打算盘，淡淡道。
“莫老板也是啊。”张自悦说着坐到莫回身旁，张自悦突然身手迅捷，那白猫眼前突现一人吓得直其身来，两只小爪不断向前拍着。
莫回见状忙用一只手抱起“面儿”，皱眉道：“民生在勤，我等你们江湖客这般。”
“你们？”张自悦轻轻一笑，不再搭话。
正当此时，小贩已端了馄饨过来，张自悦与了小贩馄饨钱。小贩便朝门走去，他刚迈出五步，张自悦突然朗声道：“黄前辈，真是久闻不如一见！”那小贩一听，不禁回头，张自悦对他一笑，立时身形一闪，已拦住了小贩去路，三根长针已抵住了他的喉头。
“少侠……少侠你这是干嘛？”小贩似已被吓得六神无主，冷汗自脸颊滑落，砸在针尖。
张自悦摇头笑道：“我问你，适才我只说前几日劝你莫要太早吆喝，你卧床害病，怎知我是四日前所说？”小贩一听，更是不知所措，愣了半天这才道：“哎呀，原来少侠所说是几日，我却将其听成了四日，二字发音相近，楼上楼下听错，也没什么奇怪的。”张自悦笑了笑，道：“哦？莫不是我错怪你了？那我刚才叫黄机你又为何回头？”
“这……”
张自悦，突然一脚踢中小贩小腿肚，小贩立时朝后倒去。小贩刚欲反抗，张自悦已一掌压了下去，重重将小贩压地上，直不能动弹。三枚长针已直指小贩一只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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