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一话 误杀(1/2)
微风催铃,小贩轻喧,石路积雨,雨洼点点红。姜漆雨面色已近苍白,轻轻一咳便是数滴鲜血,他握着刀,一步步朝城外走着,沿街行人都不禁侧目。姜漆雨脑中还回想着那几日在小院中的生活,婆婆的菜粥、雨伞、琴音、歌声。他又想起那个女子的面容,她说的话。难道一个妙龄美人真不如一位婆婆。
这时他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早已猜到那不是个婆婆,婆婆怎么会有如此年轻的歌声,怎会如此多情,昏花的老眼又怎能在烛下做绣活。
我也许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不知不觉,他已走出城去。姜漆雨回首望了望,他驻足许久,似是想要等到一人。可那人迟迟未现,姜漆雨摇了摇头又转过身朝泯魔庄的方向走去。
突然,只闻一人喝道:“小子!你可是姜漆雨?”姜漆雨循声望去,只见树上立了个汉子,汉子尖嘴猴腮牙齿缺了数颗,手中提了柄明晃晃的月牙刀。
“我是。”他话音刚落,突然不知何处又窜出四个汉子,四人各持兵器,一个个面露凶相。
其中一人道:“你可知如今你小子已成香饽饽了。立义堂下了天上天下通缉令,无论生死谁提了你都可以领八百里银子!”
姜漆雨咽了口气,将喉头血气压了下去,道:“呵呵,我成了饽饽。还要委屈各位作一回抢饽饽的狗,姜某面子可真是大的很呐!”
“少废话!领死吧!”那汉子大喝一声,挺剑而出,朝姜漆雨面门刺来。
“反正我已是必死之人,多带一个,路上也不寂寞了。”姜漆雨横过刀鞘,挡过这一剑,汉子一剑刺空,运力于剑上,朝他刀鞘一荡,姜漆雨身中剧毒浑身乏力,一时挡不住此人功力,朝后退出数步,险些摔倒。
“呵,就凭你的武功也能伤了义二侠?兄弟们,这崽子不会武功,多半是个癫子。我们走!”那人话一说完,换剑入鞘,便要离去。
姜漆雨平生从未平白受过如此屈辱,双目已红,眼眶似要瞪裂一般,只闻一声清吟,姜漆雨突然拔刀朝那人后脑削去。但如今他还有何气力,刀锋缓缓,那人闻声,回转身来手一抬弹开刀身,转眼间长剑已架在姜漆雨肩头。
“老子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难道还在乎多杀你一个?!”
姜漆雨凄然一笑,他看了看脖颈旁的森森寒剑,不禁想起年少时所受过的罪,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被他人将剑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就在他闭目准备赴死时,突闻一女子喝道:“住手!”姜漆雨猛然睁开眼,只见一支翠袖卷来,一招便夺过男子长剑,只见那倩影素手一挥,青光一闪,五人双目立时成了十个血窟窿。五人一盲,慌乱之余连忙各抓裤带逃了去。
姜漆雨看着眼前这位身着青纱裙的女子,淡淡道:“我命不久矣,对你应该没用了吧,还来做甚。”他话一说完,立时站立不稳便要倒去,女子连忙上前扶住他,道:“我适才已搜了上官里周身……可惜并没有找到解药。”
“上官里如此恶毒之人,便是死了也要拉一个垫背的,又怎么会随身带着解药。真是有劳婆……姑娘了!”
女子将他扶到路上坐下,柔声道:“我知道你还在为骗你的事怪我。可我也是有苦衷的呀,这几日我虽然一直没有露出真面目,但从未对你不利始终真心对你。我不指望你原谅,只待帮你寻到解药为你解了这身上的毒,我便走!”女子说着已帮他拾起刀放在他手中。
二人数指相碰,姜漆雨的手不禁缩了缩,毫无血色的脸上竟也泛起淡淡的红晕。他看着她樱瓣般的薄唇,又沿鼻梁看到了她那双清澈的眸子,二人相视不禁都痴了。忽然一滴雨水自树叶滴落到女子鼻尖,二人这才如梦初醒,连忙避过了彼此的眸子。
“姑娘……”姜漆雨欲言又止,一时拿不准要说些什么,咧嘴笑了笑。这一笑又是一咳,可出许些鲜血。女子连忙拿出一块丝帕替他擦净了嘴角。
“姑娘,难道你就是我梦中的那位姑姑?”
“姜少侠开什么玩笑。你都要比我大上一两岁,我怎么会是你姑姑呢。”女子轻轻一笑,继续柔声道:“你莫急,我一定为你寻得解药救你。”
姜漆雨听了,心中道:“这位姑娘的声音的确不像姑姑。如今我已是一个将死之人,何来解药……倒不如就此离世,抛了生来包袱倒也痛快。”
姜漆雨摇了摇头,笑道:“姑娘,我还为请教你的名讳呢。总不能一直叫你姑娘吧。”
女子笑了笑,道:“我叫玲铛。”
“玲铛……玲铛姑娘,我想喝些酒,你扶我去好不好?”
玲铛心想姜漆雨身受重伤又中了毒,饮酒是大忌,万万不可的。但转念又想,此刻上官里已死,又去哪里寻得解药呢?不如便随了他。于是无奈笑了笑,道:“好,我们便去大醉一场。”
清风拂面,耳闻叶落。张自悦负手望湖许久,这才开口道:“义堂主,恕我不能从命。我既不会接受你的女儿,也不会离开这里。张自悦是一浪荡子,配不上贵千金,也正因我是一浪荡子,所以我何去何从只会随我心意。”
义好仁看着他,握起双拳,淡淡道:“难道你也想和我立义堂做对?”
张自悦回过头道:“在下四海为家,如今这里已有我的友人,因此这里便是在下的家。堂主要将我赶出自己家门,在下决不会从命的。”
义好仁长叹了一口气,道:“我说过,我决不会让出寸地。”
张自悦摇摇头,道:“我不要你的地。”
义好仁深吸一口气,突然捏住张自悦肩头,道:“你到底是站我这边,还是我对头那边!”
张自悦面不改色,道:“在下两不相帮,只是想在这隆兴地界亲眼看看结果如何。不过……”张自悦顿了顿继续说道:“这十七年前的恩怨,确与小姐毫无干系,我会保护小姐不受牵连。”
话已至此,义好仁只好松开铁掌,道:“多谢。”
“在下告辞!”张自悦拱手一揖,信步走去。
义好仁看着他笔直的身影,紧握的左拳缓缓松了,双目不觉已红了。这时他身后突然出现一人,此人身着粗布衣,面上满是麻子,正是那日重金委托张自悦杀义好仁的麻子。麻子捏住自己的脸,撕下一张面皮,只见面皮下那张脸双颊微微陷,颚蓄短须,竟是已死的冬日燕,白砾山!
白砾山轻声道:“堂主,你可真是心善了许多啊。”
确实,若是换作十年前,张自悦拒绝他的要求,他早已将张自悦杀死在这庄上。可如今,他没有。他的肌肉并没有任何松弛,身子也没有不适,功力相较十年前不减反增。但他没有动手。
“我这辈子杀的人,无论善恶都已太多了。实在不想再让这双手沾上无辜人的血了。”
白砾山点了点头,道:“堂主,姜漆雨已中了上官里的罗刹镖,恐怕……”
义好仁点了点头,道:“好!好啊!”他长长叹了口气,又道:“此刻,我心中最痛的便是当时没有完全信任平弟……竟还让你诈死去探了他的虚实。现在,身后再见到他,对他也有个交代了。”
张自悦骑马下山,走至山腰,突见一朵被昨夜风雨打散的石榴花挂在枝头,丝丝绯红摇摇欲坠,一旁绿叶倒也精神。张自悦看了片刻,朝天道:“哎呀,咋还不出来呀,这是要躲到几时呀。”话音刚落,树后便走出一女子,女子身着粉衫,面上挂着笑容,赫然是周灵羽。
“你答应了?”
“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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